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淡蓝色的天花板,我摸着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什麽时候流下眼泪的,头下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我擦乾眼角剩下的泪水,从床上起身,看着闹钟开始发呆。
突然一阵急速敲窗户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韩枫崎已经打开窗户走向我。
「怎…怎麽了?」我愣住并问。
只见韩枫崎冒了许多汗,我赶紧抽了几张卫生纸帮他擦,下一秒,他抓住我的肩膀,双手还微微颤抖。
「韩枫崎?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我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快速地跳着,跟着慌张起来。
「乐萱…你一定要冷静…」
我看着韩枫崎的嘴唇停下动作,双脚瘫软在地。
难怪那一天,我会梦到她穿着病服,那时候还傻傻地认为,只是个开玩笑的梦,没想到却是重重的回击。
是不是我太贪婪了?
是不是我最近太享受了?
是不是老天爷看不惯我过得如此幸福?
所以祂才不放过我,硬要抢走我身边的一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脑海中一一出现与亚雯在一起的片段。
我们一起出门逛街,一起吃冰淇淋,一起写作业,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在对方家过夜,一起打球。
下一刻,那些美好回忆渐渐被抹灭,只见在黑暗之中,我看见一个人驻身在那。
她披着和亚雯一样长度的头发,穿着和梦境一样的病服,依稀看见她的眼睛留下两道泪水,直到她转过头看向我,那口中说的话,又使我揪紧心。
“乐萱。”
韩枫崎蹲下身抱住我,让我躺在他的肩膀上哭,直到意识回来,我和韩枫崎已经站在门口了。
医院的门口。
我们跑到六楼的某一间病房外,只见杨顺延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紧,闭目沉思,眼角还看的出一些泪痕。
「杨顺延…」我的眼泪又开始聚集并缓缓落下,杨顺延抬眸看见我,睁大双眼并站起身抱紧我。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她……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又流的更凶了。
「拜托…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呀…」我咽哽着。
「…都是我……都是我…」杨顺延颤抖着,我拍拍他的背,自己也在他怀里哭,韩枫崎看着我们两个,最後眼角也滑出两道泪光。
「脑部受到激烈撞击,再加上失血过多,能救回来已经很幸运了。」医生翻着资料,带点欣慰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点点头,医生就离开了。
「为什麽…为什麽亚雯会…」我坐在椅子上,紧握着亚雯冰冷的手,看着头绑着绷带的亚雯。
「不知道…我听送来的人说,他看到亚雯倒在地上,地上一片血迹,就赶紧送来医院了。」杨顺延靠在墙边说。
「谁送来的?」韩枫崎问。
「我们学校的学生。」
「在哪看见?」韩枫崎又问。
「…楼梯间。」韩枫崎一听见这个答案,微微睁大瞳孔,瞄了一下杨顺延,杨顺延与韩枫崎对到眼神,他们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答案出现,但只是猜测。
下午我们就回学校了,班导师告诉大家亚雯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还帮我们三个请了一个早上的事假,因为班导知道我们四个很要好,所以觉得我韩枫崎杨顺延三个人一起没来学校一定是去找亚雯了,但是却在班上引起了小骚动。
「乐萱,你知道亚雯为什麽会请一个礼拜的病假吗?」
「呃…我…」
「乐萱,你们今天三个一起没来学校是去找连亚雯吗?」
「呃…那个…」
「乐萱,你们是四个人一起抢银行然後只有亚雯被警察抓到吗?」
「呃…什麽?不是啦!」
「那不然勒?」大家异口同声地问,我愣愣,韩枫崎见我不知如何回答,代替我说。
「她家里有事,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家里发生事情,所以请了病假。」
「哦~原来如此。」大家各个点头,然後才分散开来,我轻轻吐了一口气,向韩枫崎露出谢谢你救了我的眼神。
「好险。」杨顺延也吐了一口气。
「亚雯的作业跟笔记就交给我吧。」我拿出从她家中书包里的笔记本出来翻了翻。
「别吧,这样很多科目欸,我们依照自己擅长的科目帮她写吧,我就负责社会科,韩枫崎就负责物理化学,乐萱你负责国文和数学吧!」杨顺延坐到亚雯的位子,从我桌上翻出他要负责的科目,然後从亚雯的抽屉翻出他要负责科目的课本,并递了几本我和韩枫崎负责科目的课本。
「我放学要去亚雯那,要一起去?」我问他们。
杨顺延低着头沉思,半晌後才道,「我可以搬到乐萱家?」
韩枫崎弄掉了他手中的课本,我弄断了手中自动笔的笔芯,我们两个睁大双眼看着杨顺延。
「你认真的?」韩枫崎惊讶地问。
「因为我们三个一定会去亚雯那,你们两个家住那麽近,既然要一起去,我乾脆跟你们住比较快。」杨顺延点点头表示他决定要这麽做,我和韩枫崎跟着点头,这时候韩枫崎也道。
「那我们两个都住进乐萱家吧。」
「蛤?」我愣住。
「对啊,三个住在一起有什麽事好照顾好讨论呀!」杨顺延对韩枫崎比个赞,深感同意。
「那放学我们就先去杨顺延整理东西吧,乐萱你家应该有多的房间吧?」韩枫崎转头问我。
「有是有,你们要一起睡同间房还是分开睡?」
「同间房。」「分开睡。」
我愣愣。
他们两个互看彼此。
「分开睡。」「同间房。」
我噗哧一笑。
他们又互看彼此。
「…同间房。」
「那刚好,二楼最底的房间有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衣柜一个大书柜,够你们用吧?」
「当然。」韩枫崎和杨顺延异口同声,我又笑了一声,难得可以笑开来,这可要对亏他们。
「啊…乐萱,你先回家好了。」杨顺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视线转到我身上。
「为什麽?」
「呃…因为搬东西有回去之後一定会肚子饿呀~你先去煮晚餐,我们回去就可以吃饭了!」杨顺延双手合掌表示时间安排的刚刚好,同时表示这话题到此为止。
「一个行李箱就够了?」韩枫崎指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对啊,够的啦!有什麽少的再回来拿就好了,走吧!」
「哥?」
韩枫崎和杨顺延睁大双眼,转头往门口看去。
「你要去哪?干嘛准备行李箱?」
「呃…韩枫崎他…」杨顺延把视线飘往韩枫崎那,发出求救讯号。
「哦…我妈需要行李箱,但我们家的都太大了,所以跟顺延借一下。」韩枫崎不急不徐地讲完,然後耸了耸肩。
「啊我目前先不回来哦,我要去阿崎家住。」
「为什麽?」杨依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韩枫崎家里没人啊,他说他很孤单叫我去陪他,反正就这样了,老妈也说可以,有什麽事再说,拜。」韩枫崎率先走出杨顺延的房间,杨顺延像是逃跑似的提着行李离开这个家。
「好久没吃到乐萱做的炒饭了~」杨顺延开心地说。
「我倒觉得普普通通。」韩枫崎在一旁一派悠闲。
「废话!你不是平常都来乐萱家吃!」
「小声点,这里是医院。」我把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安静一点。
「哎呀,你们来了啊,她今天没什麽异状,但你们讲话要轻声,不要打扰到她了。」
「知道了。」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说。
「我需要一个人帮忙他再填一次资料,以防万一,请问谁可以帮忙?」
「我。」我举起手,然後跟着医生离开。
杨顺延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韩枫崎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亚雯,他突然动了动眉毛,示意杨顺延看往亚雯的脸。
「她好像在说什麽。」
「亚雯?」杨顺延用耳朵靠近,想听清楚亚雯想说些什麽。
「……你…不可以……动她……不行…」
杨顺延退回原来的位子,只见他不吭声,韩枫崎并问。「她说了什麽?」
「…你不可以动他,不行。」
「你不可以动他?怎麽感觉亚雯指的“他”是指…乐萱?」
「怎麽了?叫我吗?」这时候我突然出现,韩枫崎和杨顺延吓了一跳,赶紧结束话题。
「哦没事,只是在想…你应该会很伤心吧,亚雯她这样。」杨顺延难过地看向我。
「当然难过,你不是也是吗?我相信你的担心与难过,绝对没有比我少吧?」我歪头淡笑。
杨顺延笑了一声,「被你看出来了吗?」
「你们互相喜欢对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韩枫崎也勾起唇角。
「她喜欢我?」杨顺延惊讶。
我和韩枫崎互看彼此,然後也跟着惊讶说道,「你不知道?」
「…我…怎麽会知道!」
「齁,拜托!谁都嘛看得出来!」韩枫崎一脸无奈。
「学校很多人都以为你们交往了欸!」我告诉他。
「我们看起来像情侣?」杨顺延疑惑。
「废话!」我和韩枫崎激动的大喊。
「你们常常走在一起,有时候下课也会一起去合作社,放学几乎都会一起回家,这就感觉你们在交往啊!」
「你怎麽知道亚雯她喜欢我?」
「我们是姐妹淘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看得出来。」
「对啊,话说你们怎麽认识的我倒是有点忘了。」韩枫崎歪头想了想。
「这你也能忘哦!你们该不会要我讲故事给你们听吧?」杨顺延无奈地笑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和韩枫崎坐在窗户旁的沙发,一同翘着脚,双手抱胸等着他开始讲。
「你们是大少爷大小姐就是了…我会认识亚雯,是因为先认识乐萱吧?」
杨顺延微微地扬起笑容,把视线看向病床上的亚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在额头前,我们看着杨顺延的最後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掉了出来,他收起笑容,并渐渐加紧了手握的力道,然後趴在病床上,只听见他带着痛苦的声音,咽哽着说。
「我拜托你……快点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