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没察觉到。
她的生活因男孩而起了变化。
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有了改变,她开始期待每天与男孩相聚的时光。
因为男孩的与众不同,吸引着她。
她开始想了解有关男孩的一切事情,所以她试着像男孩一样,仔细用心去倾听神明的声音。
她想和男孩站在同一个地方去欣赏一样的景色。
因为她,喜欢他。
她为什麽都没发现呢?
天空开始下起了细雨,如同那传说中的织女在七夕落下的泪,深情且绵长。
湿滑的路面令女孩奔跑的脚步不得不放慢许多,她抬头望向因下雨而更显深沉的夜空,看不到一丝明亮的月光。
明明隔天才是七夕的,为什麽今天就下雨了呢……
想到这,女孩不禁握紧手中的纸条,脚步再也不因害怕滑倒而吝啬,反而更加快速、坚定。
「碰!」的一声打开医院的房门,那个令她日夜思念的人儿出现在眼前。
坐在病床上,插满点滴,静静地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时的他,看起来如此孤单、如此无助,惹人怜爱。
「喂!」
「诶?你、你为什麽会来这里?还有你怎麽全身湿答答的?!」似乎太过震惊於突然出现的女孩,男孩声音不自觉也大了起来。
但在那勉强挤出的开朗语调中,隐隐夹带着的微微虚弱感,仍是被女孩察觉了。
「呼、呼哈……听说、你要出国动手术?」她没有直接回答男孩的问话,开口就是一个问句反问。
「呃,原来你知道了啊。」男孩的声音有点乾乾的,像是想不到女孩消息会如此灵通。
整个空间顿时沉默了。
半晌,低下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的女孩才深深吸一口气、闷闷地说道:「你说过,我是织女、你是牛郎。」
「诶?啊、嗯。」没想到女孩沉默後再开口居然会是这个,他稍微错愕了下。
「牛郎与织女注定会分开,那麽……」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紧紧抓住男孩布满针孔伤痕的双手,搞得他完全不知所措,她说:
「你一定要给我搭着鹊桥回来、用你所谓的真心感动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在黑暗中,女孩的脸颊似乎有点泛红,「而我也会努力不忘记你的!等到你回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然後……」我有话想对你说。
男孩微微愣了一下,随後又像是领悟到女孩的话中含意,笑出轻声。
他眼里带着一丝宠溺,看着认识了不算特别长的时间、这些天以来一直跟她相处的女孩。
不,其实他早就认识她了。
他从小便体弱多病。
他的身体状况使他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学、玩耍。
他的父母找遍了国内最好的医师,还是无法根治他的病,最多也只是抑制病情而已。
因此,他的父母开始四处求神问卜,不管是什麽神明,只要听说很灵验,无处没有他们所奉上的供品。
而他也总是常常被爱子心切的双亲带到各地寻求神助、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祈福仪式、祭典。
每每这个时候,他心中总是会冒出无数个念头:
祂们真的治得好我吗?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看不到的东西,怎麽可信?
我的生活,就真的注定是、这样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女孩。
站在庙宇的顶楼,女孩手上拿着轻柔的纯白绵纱,认真的工作着。微风轻拂过她墨色的发丝,飘荡地那样轻盈;她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彷佛正在享受午後微风的美好。
飘逸的白纱及黑发、温和美丽的脸庞与笑容,他还以为他看到了活生生的仙女下凡!
女孩的身周有如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光芒、那非凡的气质,让他一度相信神明是存在在世上。
女孩吸引着他。
如同神明吸引着信徒般。
他想与神明接触看看,因为一位"神明"就真的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他想试着了解祂们的故事、性格;他想要和神明们做朋友。
他,想要和女孩做朋友。
所以,他比常人更加用心地去观察、理解每一个故事背後的含意、所蕴藏的情感。
因为他想知晓女孩的故事。
他发现,"用心"所看到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改变了,因女孩而改变。
自从他们相识的那天起,他原本停滞不前的时间,因女孩而开始转动了。
而将来,也会为了她不断向前进。
所以他一定会搭着鹊桥回来的,只要"用心",就有可能改变世界,这是女孩让他了解到的。
「嗯,一定会的。我一定会搭着鹊桥回来、永远在一起。」然後,告诉你这些事情。
关於我怎麽和神明做朋友、怎麽"看到"祂们。
我也想让你知道属於我的故事。
所以、一定会的。男孩展开了有始以来最灿烂的笑容、如夏日阳光般,和煦且光明。
「嗯!」女孩也回以他一个浅笑,如同他初见女孩那时的笑容,温柔如织女般。
不知何时,原本阴森森的天空开始散开乌云,露出了一抹明亮的月光。
在皎洁月色下,牛郎与织女共许誓约。
***
(一年後)
今天是七夕。
街上到处充满了情人节甜腻的粉色气氛,无处看不见情侣。
而,七生娘娘庙中也是热闹滚滚。
今天是一年一度在七夕举办的大活动。
不过,因为女孩算是庙方人士,所以照惯例只是帮忙而已。
况且,她也跟织女姐姐说过一声了。
走上顶楼,女孩一如往常地要把晒乾的绵布收下来。
自从那天过後,已经过了三百六十四天,一年後。
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一秒都没有。
就在女孩要将最後一块布料收下来之际,一阵强风呼啸而过。
以及、夹杂着一丝宛如吟诗般的细语──
"喜鹊深受牛郎织女的爱情感动,织成鹊桥,两人相见欢。"
那白纱如同一年前一般,在空中轻盈飘逸。
女孩睁大眼睛,像是感应到什麽般跑下楼。
然後,她看到了。
如同一年前般,缓缓飘落的白纱,以及、开朗笑着的人儿。
那个令她日夜所思的人。
鹊桥……真的出现了!
女孩盯着他,而他也看向女孩。
「我回来了。」他轻轻地说着,眼里饱含笑意。
女孩奔向他,紧紧地抱住他。
「欢迎回来,然後……」延续一年前未尽的话语:
「我喜欢你。」女孩再度笑得如此开朗,男孩也展开笑容回抱扑向怀中的女孩。
牛郎与织女,用“真心”感动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藉由鹊桥再度相遇。
而在此後,即是永远。
这是属於牛郎与织女的故事。
只不过这次,故事的结局将不一样。
《牛郎&织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