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登峰造极 — 登峰少主

这顿午饭,许凌山吃得心不在焉。他和展阔两人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菜,手里拿着筷子,却不夹菜。

“你怎么了?是不是先生骂你了?”

许凌山缓慢的摇摇头,仍旧一动不动。

展阔现在吃饭已经不需要人伺候,筷子用得非常熟练,都是跟着许凌山一点一点学的。也是因此,许凌山才敢在吃饭的时候大胆走神,想自己的事情。

“吃这个!”

筷子和碗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许凌山低头,看到自己碗里有一大块牛肉,小展阔的筷子还在自己碗里,没来得及收回去。

“先生要是因为你功夫练得不好骂你,你就更要多吃些!没力气,怎么练功?”展阔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许凌山碗里,然后别过头去,不看他,也不再说话。

这还是头一次小展阔给他夹菜,许凌山心情暂时缓和了许多,摸了摸小展阔的头,“多谢少爷。”他低头把饭菜吃了,又说,“先生没有骂我。你不要担心。”

“我没有担心。”展阔自己吃饭,随口答道。

许凌山看他一举一动都有意思极了,作为回报给他盛了碗汤放在一旁,专心看他吃饭。看着看着,许凌山的脑子又回到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

杨纶发现他隐瞒的身份,并且是通过陆剑青当年教他的一招剑法。他说那剑法叫做澶渊剑法。许凌山根本不懂什么剑法,这个名字是否听别人提起过他也记不得了。只是,这一招剑法,成了他身份的破绽,而听杨纶所言之意,展家老爷应当是十分在意会这剑法的人。这是为什么?若是如此,杨纶作为展家的清客,又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展云霄,而是悄悄地警告自己,暗中保护了自己?许凌山愈发想不通。还有,杨纶说,如今世上会澶渊剑法之人不超五个,那么陆剑青便是其中之一了,杨纶会不会认识他?至少是应该知道陆剑青的。那么,展云霄与陆剑青又会不会有什么瓜葛?

想到此处,许凌山的视线忽然收回到眼前,看着小展阔把饭吃得香甜。他心中不禁疑问,展家又有什么秘密?这府内养着这么多习武之人,普通富贵人家真的需要这么多剑客来护院吗?而展家又有祖传的独门剑法,无论如何看来,这展家都定然不简单,必然与江湖有所牵连。

今日杨纶单独盘问他,并未把他直接送到展云霄面前,大概一是因为他毕竟与杨纶已经有了两年师徒情谊,加之他从心底尊敬杨纶,无论读书还是习武都刻苦用心,杨纶如此澄明之人,自然知道他此心不假,因此决定给他机会解释;二则,许凌山从细微之处颇能看得出来,杨纶与展云霄实则是有几分貌合神离,他虽不清楚其中委曲,但他能感受到杨纶与其他庄客的不同,反倒是看不出展云霄对杨纶有任何嫌隙,显得相当亲厚。

许凌山当务之急,是弄清自己的处境。自己一时大意,露出马脚,幸亏遇到杨纶愿意帮他掩饰,然而就如杨纶所言,往后自己一定不能有所疏忽,不然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了。

他又想到了陆剑青。他之后是否又找过自己,现在的登峰教变成什么样了,由谁掌管,教中可还有人记得他这个不知去向的小少主?

“你怎么又不吃了?”展阔吃完自己的饭,看着身边不动碗筷的许凌山。

“少爷吃饱了?”

“我在问你。”

许凌山知道自己现在神色可疑,却也没想到小展阔这么小就能看出来,便强行让自己笑了笑,说:“我也吃饱了。”

“你饭还没吃完。”

他现在哪有胃口吃饭,但也不敢惹小展阔生气,只得三口两口把饭吃了,叫了下人来收拾,自己领着展阔回房。

按时序算来,眼下已经入冬,展府内仍是一片葱郁,绿色的植物只比春夏稀疏了一些而已。这里与云顶峰的气候大不相同。自从他被罗老道掳到武夷山,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雪。而雪曾是他八岁之前每日都能见到的东西。只要他抬头远望,在云顶峰的山顶山,常年积雪,恍若一个白首的老者静默地坐在天尽头。

他脚步有些放慢,小展阔用力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看这个小童,他照顾好了展家的长子,展家上下都敬他三分,他若在展府偷安,那这世上便只有一个展家少爷陪读许凌山,再也没有登峰教小少主许凌山了。若不是今天这一桩事,他险些已经忘记了真正的自己。

午后,他带着展阔回到书房继续读书,杨纶面色如常,照旧风度翩翩、举止得宜,已然不见了上午的慌张。许凌山只得同样装作无事,照样读书写字。就连之后教授武功,杨纶也同样没有异常,该教的全部一五一十教给他。此事便算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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