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青喜好男色之事,是登峰教人尽皆知却不敢谈论的秘情。众人只道他是因当年受了情伤所致。
那姑娘惨死于崖下,尸体第二天晚上才被找到,面貌已被山石树枝刮花,模糊一片。她的父亲看到尸体痛哭失声,悲号之中,说出了她已有身孕的实情。陆剑青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尸体旁。大家哀叹这对鸳鸯的不幸,更为死在腹中的胎儿惋惜。
一日之后,陆剑青方才转醒,当时的代教主躬身亲自来劝慰。陆剑青满含血泪地说,此种种都是报应,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冤魂,怎奈他自己命硬,这般冤孽才找到他未婚的妻子和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燕奇峰看他心力交瘁的模样,难以判断真假,只好说了一些劝解他的好话,又说:“剑青,你想的太多了,这只不过是场意外而已。那女子福薄,跟你的缘分太浅。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定一桩更好的亲事。我教中,美艳的女子不在少数,你若有看上的,只管跟我说。”
说这番话时,陆剑青早已下定了决心,决不能再次被燕奇峰左右,却没有着急在当下就此事跟他说分明,默默点点头,说了句:“多谢教主费心。”
燕奇峰很是满意他这样的态度,握了握他的手便离开了。
不料,之后数月内,陆剑青屡次三番从教外捉了年轻男子回来,锁在他院子的偏房里。入夜时分,路过的巡逻小卒,就会听到从陆剑青的房中传来男子的惊叫声或哭泣声,偶尔也有得趣至极的呻吟,夹杂着床笫私语。
小卒嘴不严,彼此之间闲言碎语,这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登峰教,说右座自从痛失了未婚妻和孩子之后便不碰女人,爱上玩亵男子了,三天两头带漂亮年轻的男子回来,夜里叫床的声音都能穿透他的院子。有好事的,看他今天带了男人回来,还会特意去跟着巡夜,实则是为了听右座的墙角。
陆剑青知道事情演化到这一步,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能恰到好处的处理教中的口舌。
一夜,他正在床边挺着腰,将一个十六七的男孩子插的连连尖叫。他力道控制的正好,轻一分能忍,重一分又怕他扛不住昏过去,就在这不轻不重之间,让那男孩子哭天喊地,顶对了地方,又能换来一声长呻。
墙外如期有三五个小卒在偷听,正交头接耳说着荤话,只听一声“谁在外面”,吓得几个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陆剑青飞身出来,将长袍往腰上一系,抬腿一脚踹上了几个跑得慢的后心。能爬起来的继续跑了,爬不起来的又接连受了几脚,最终一个小卒被打死。
逃走的那几个见同伴因此没了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偷偷把人埋了,希望右座就此打住,不要牵连到自己身上。从那以后,陆剑青带不带人回来都没人敢多看一眼,房外头也彻底清净了。
代教主燕奇峰对右座转好男风一事一直没有表态,教中也没有人敢当着人前提起此事,直到死了个人,他才悄悄召见了一次陆剑青。
陆剑青坦坦荡荡地向他承认,自己确实更好男风。早先从未尝过云雨之事,以为男人只能和女人欢爱,后来未婚妻意外身亡一尸两命,他久久不能恢复,就下山去散散心。兴致来时便去了勾栏之地,见识了秦楼楚馆,才知原来世上还有人好男男之乐。想是一解哀恸,寻点乐子,便试了一试,没想到竟然是比女人更叫自己沉迷,自此便爱上了。
燕奇峰闻言,先是没有说话,过后笑笑说,教中早先也有爱好男风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后还不是都娶妻生子了。
燕奇峰虽然这样说,但他自己就是头一个没有娶妻生子的。陆剑青其实对这件事尤为不解。按理说来,燕奇峰和先教主多有不同,他是最没有情义可言的,因此上,即使他成了家,绵延后嗣,也是不怕有人以此威胁。为求自保,他什么都可舍弃。所以,时至今日,燕奇峰仍是孤身一人,让陆剑青如何也想不出缘由。现在,燕奇峰用成家来逼他,他却不能以此反问,只好无奈道:“已经尝过这里的甜头,再让我重新和女人,是难了。”
燕奇峰也没强求,笑说右座只是还需时日慰疗心伤而已。
经过昨日拜顶大礼,陆剑青身份更上一层,高处不胜寒,处境实则更艰难一分。燕奇峰就是在司宰之位上谋害了先教主,如今怎能不防着他这个新上任的司宰。况且陆剑青年纪轻轻、武功盖世,此等天纵奇才又不知比当年的燕奇峰强过多少倍,所以只有手握着陆剑青的性命,他方能安枕。
陆剑青身中毒蛊,想必此时的燕奇峰是难得的高枕无忧,拒绝个亲事,便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燕奇峰捋了捋稀疏的花白须髯,呵呵笑道:“不妨不妨,咱们从长计议。”接着闲话几句,就放陆剑青回去了。
陆剑青回房试着运行真气,感觉略有阻滞而已,毒蛊虽凶猛,但好在蛰伏体内时并无大碍。
魏玉年过来,将夜里他昏迷时古老板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陆剑青嗤之以鼻,笑道:“看来所谓的毒虫之首,现在就在教主手上了。难怪他要闭关九九八十一日,原来是去炼蛊了。”
魏玉年忧心忡忡,见陆剑青对毒蛊颇不以为意,忍不住想劝他几句:“司宰,这毒蛊不是小事……”
“我明白。今后不露锋芒便是了。我做个浑浑噩噩的玩乐司宰,教主还能不容我在其侧吗?”陆剑青想到昨夜自己受毒蛊折磨的情景,魏玉年一定担心坏了,于是谢他说,“玉年,多谢你为我挂心了。”
魏玉年一直视陆剑青为兄长,这声谢让他有点意外,赶忙回道:“司宰这是哪里话。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看这登峰教也不会留着我了。”
这话说的陆剑青有些愧疚,毕竟若不是跟他亲熟,魏玉年在教中安安稳稳,何苦趟这浑水。只不过,说什么都晚了,陆剑青点点头,没再说话。
苗疆圣地雷公山一片郁郁葱葱,山中却瘴气汹涌。古老板为了这趟进山,准备了好多避瘴气的草药,进了山仍是有些措手不及。
“坏了坏了,太久没回来,都忘了这里瘴气有多凶险了。来来来,带上带上。”他把几个装了避瘴药的面罩分给随从,叫他们带好,这才再往山里走了走。
戴上面具,说话闷闷地,使得古老板说话音调更怪。
“你们跟着我啊,这里我比你们熟。”他坐在马车前面,挥挥手吩咐身后的人。他边走边叹道:“以前怎么会怕这些个瘴气!真是在汉地把身子都弄弱了。哎!”感叹完了,抬头大喊:“药王爷爷,我是阿古,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