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的總和 — 楔子

今年夏天,我的青春迈入不一样的阶段。

刚进国中时,我因为抱病赴考分班考试而进入全校成绩最差的班,虽然上课有点吵闹,但同学们还算待人和善。我的人际关系并非特好,和同学相处还算融洽,身边也有几位知心好友相伴,上学生活仍过得喜乐精彩。

原先以为国中三年能够平平顺顺过完,没料到却在一两次段考後,班导师以「成绩优秀」为名,硬是把班长以及部分科任小老师职责取消,全部加在我身上。也许出於同学的嫉妒,亦可能是对於我身兼多职的不满。我渐渐被冷落,朋友一个个离去。

事後我才了解,被冷落的部分原因,出於过份自傲。

我不再热心协助班务,而是指派同学做事;仗着自己受师长喜爱,硬是向班导师争取取消打扫工作,还有几次打扫时间被同学看到我偷闲而被打小报告;下课时间不和同学闲聊,我抓紧每分每秒读书,冀望自己能够在全校名列前茅,让老师认为我担任这些职责是对的选择,放学後更是匆匆收拾书包,赶往补习班参加精进课程,与别校学生切磋。

忽略人际交往重要性的我,有次被朋友调侃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後,当众对她大发雷霆,指责飙骂说那同学是心怀嫉妒,根本是感到自卑才这样说我。最後那位同学红着眼眶在朋友陪伴下离去,不欢而散。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我尽力读书,努力做好分内工作还要被说是书呆子?

结果,我的生活变得更精彩了。

同学开始对我恶作剧,一开始藏书本文具,把我的笔记本丢到资源回收桶。我简略告知班导师这些事情,班导师在班会时告诫大家不可欺负同学,任何人被发现一律按校规惩处。可惜这番言论不仅没达到警告效果,反而再次掀起大家恶意捉弄的念头。有几次我去厕所被外面的人用扫具挡住而无法出去、便当放入蒸箱就被丢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书包塞满垃圾、虫子与落叶夹在书本和资料夹中,时不时桌上会写上难以入目的辱骂文字......那些曾经让我嗤之以鼻的霸凌故事情节,如今全部在我生活中上演。

我发现事态严重时早就为时已晚,我畏惧上学,更怕拿出书本後又会发现被恶作剧,不仅成绩一落千丈,连补习课程都直接翘课。脸上永远挂着黑眼圈,和苍白而沉重的脸色形成对比。当我穿上制服後便有如千斤重物扛在肩上,令我难以喘息。我不修边幅,曾经俐落的单马尾像杂草般紊乱不堪,我等着面对白天的酷刑,以及夜晚时分噩梦来临。

我度过一年半极度难熬的国中时期,别人口中「美好而灿烂的青春」也不再体会,整个人有如行屍走肉般混沌,怀念着曾经单纯美好的日子,我巴不得将时光倒转回到当初,对於同学的评论多思考反省,而非激烈回应。每当接收到师长关心时也绝不敢开口,只怕同学们的恶作剧变本加厉。

直到国三即将面对大考,师长耳提命面告诉大家要好好读书,在考试才能有出色表现,同学逐渐把读书当一回事,连原先坚持不碰课本的同学都专心听课。也因为生活不再清闲,恶作剧频率减少许多,虽然我仍在分组活动时成为孤零零的那位,被安排组别也会遭到白眼以及恶言相向,仍使我勉强松一口气,不再发生严重的霸凌。

有次班导师向我提及,愿不愿意再为课业努力一回,说不定可以跨考别县市高中。尽管会离开从小到大生长的家乡,但我明白这是脱离苦海的唯一方法,到新环境去展开全新生活。隔天,我办理户口转移,迁至台北市,极努力把国二没学会的的课业知识补足,孜孜矻矻写考卷,改考卷,认真听老师检讨。幸亏有国一时良好的基底,我的校排名约维持在三、四十名左右,最终如愿考上台北市立高中,虽然不是顶尖名校,但是是间风景优美校誉佳的好学校。

毕业那天,我只领完毕业证书就离开典礼会场准备搬家。

从新竹独身前往台北。没留下任何联络资料,没告知任何人我的高中学校,更没留下合照。只拍张制服上别有毕业胸花的自拍传给在国外工作的父母而已,仅只如此。

随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我看向沿途路上风景,一台台小客车呼啸而过,也看见一辆小型游览车,趁着稍嫌堵塞的交通,我仔细观察游览车上的人。似乎是学生出游吧。有几个女孩头靠着隔壁的人休息、後排几个男生手里拿着游戏机,其他人围观在旁边。我看得出神而着迷,他们是如此幸福,如此青春洋溢呢。

「我也想这样和朋友一起出游呢。」我咕哝。

突然,一个座位靠窗边的褐发男孩视线往窗外,四处张望的他最後视线和我对上,嘴角缓缓勾出好看的弧度,再向我点头致意。我简单挥了挥手,有点尴尬地别过头去。後来再转过头去,就没看到那辆车了。

想起方才那个男孩,伴随炙热的夏风,我笑了笑。我有个预感,崭新高中生活绝对会与以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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