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东殿里的宫女宦官在细雪纷飞的早晨里奔走,忙进忙出的张罗着,而站在一旁指挥的申宦官一刻也不敢怠慢,因为赫世子的一时兴起,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了,纯白的细雪停留在申宦官的肩上,不耐烦的拍掉刚落下的雪花,继续忙着赫世子下令的事情。
待到准备好所有东西,赫世子跟海儿才在众人有拥护下来到位在东殿後花园的亭子里,澈早已坐在那里等候,而身旁跟着一名赫世子分配的侍卫,只是澈的神情似乎有些微红的怪异,看到澈,海儿松开与赫世子相握住的手,开心地跑到澈的身边。
「澈哥!」一把扑进澈的怀里,而澈虽然感到震惊,但也无奈地摸了摸海儿的头
「你啊,注意一下行为,不要给世子邸下惹麻烦。」看到怀里的人听完自己的话後,赶紧坐直身体,表情似乎有些不甘愿
远远看到这画面的赫世子忍不住笑了,缓缓的走到亭子里,澈一见到世子立即起身请安。
「奴才在此向世子邸下请安。」
「别太拘束,像海儿一样就好。」赫世子微笑说着,转头看向海儿,只见那人儿一脸傻愣地看着自己,在他的身旁坐下「开心吗?」
「嗯…嗯。」海儿对着赫世子露出这阵子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今天就好好玩,但也不要让身子着凉了。」边说着,边拉了拉海儿身上的棉袄衣领,就怕一点冷风会灌进海儿的身体里,在看到海儿的笑容,赫世子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一旁的澈看到两人的互动,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为三人倒了酒,举起一杯酒,向赫世子敬酒。
「世子邸下,您对海儿的爱慕之情,我打从内心感谢,希望邸下今生下辈子都能一直爱护奴才的弟弟。」
听着澈的话,赫世子微笑的看了看一旁的海儿,而後才举起澈替他到的酒水,一饮而尽,见到赫世子爽快地回应他的敬酒,澈也开心地举杯喝下,而在一旁的海儿只是微笑的看着澈,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哀伤。
「海有这麽好的一位哥哥真是好福气。」放下酒杯,赫世子看向海儿淡淡地说着,心里满是苦涩
「不…有海儿这个弟弟…我才是那个福气最大的…」澈露出淡淡的笑容,正准备倒酒的时候却被海儿挡了下来
「哥,等等…」海儿示意了一下身旁年轻的宦官,後者立即将一壶酒递到他们的面前「哥,换我帮你倒酒吧。」
「喔唷!我们海儿长大了!跟在邸下身边果然不一样了。」看到海儿懂事般的替自己倒酒,澈不顾赫世子还在身边,不计形象开心地大笑着
「澈哥!」面对澈的调侃,海儿大喊了一声後,羞红着双颊,替澈倒了杯酒
澈笑了笑,看着那杯清澈的酒水,原先开朗的笑容,顿时变得黯淡,收起笑容,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头看向白雪纷飞的景色。
「初冬落雪,白霭之界,纷乱人间,心头之躁…」
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吟唱着,本该是欢乐的场面,顿时哀伤了起来,却也让海儿慌张了,澈哥发现了什麽?海儿小心翼翼地看向赫世子,只见他一脸平淡地喝着酒,对他露出从容的微笑後,看向澈。
「人心是最难捉摸的,要保持一颗纯真的心,实在困难,但所谓的真心,是要从内心深处散发的,只要你相信那便是真心。」赫世子笑着,拿过海儿面前的酒再次替澈倒了一杯酒,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顺着自己的心,总比被人摆布好。」话一说完,赫世子一口喝完酒,这让海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邸下!」
〝碰!〞的一声,所有人的视线全看向声音来源,原来是澈醉倒在桌上,看到澈倒下,海儿伸手握住澈因寒冷而早已冰凉的手,在握上的一瞬间海儿竟有种澈离世的错觉,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哥...对不起...」
在赫世子遣散所有的宫女宦官後,只剩下阿贤与保护澈的侍卫在场,赫世子站起身,走到海儿身边搂住他的肩,伸出手抹掉他的泪水。
「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别哭了...」
听着赫世子的话,海儿止不住泪水的点了点头,是啊,让他骄傲而美丽的哥哥离开这昏暗丑陋的皇宫才是最好的决定,这是他第一次拜托世子,却也是唯一的一次。
安抚着海儿的情绪,待到终於眼泪不再溃堤,赫世子交代完阿贤事情後,牵着海儿的手准备回到东殿。
而在两人离开後,阿贤与侍卫看着趴在桌上的似是喝醉,实则是昏迷的澈,双双叹气,两人对看了一下,不禁苦笑。
是解脱救赎,也是奔向自由。
夜晚,阿贤与保护澈的侍卫出现在皇宫小门外,在几名侍卫的协助下,将澈抬进轿子内,此时阿贤身边跟着一名年轻宦官,眼神透露着不安,查觉到他的心思,阿贤拉着那人的手走到没人看见的暗处,转身直视着眼前娇小的人,把挂在脖子上的首饰取了下来。
「等我,所有事情结束後,我就会去找你。」将首饰挂在那人的脖子上,轻声道,伸手温柔地抚摸着细致的脸庞
「真的不一起走吗?」
「我得留在这里保护邸下,相信我,也相信邸下。」
明白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改变,那人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句,只是转身走回轿子旁,阿贤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内心顿时被压得喘不过去,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这麽在乎一个人,平时看着世子与海儿的相处,阿贤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改变这麽多,也因为爱,所以变得更加强悍。
如果说世子是给他生机的人,那眼前的人就是给他希望的人,他愿意付出所有一切守护重要的人。
「阿贤,我们走了,请跟邸下禀告。」
「我知道,庚哥,一切麻烦你了。」说着,阿贤弯腰示意
「别这麽说,我们现在还是处於危险当中,但我会想办法保护他们的。」被称作庚哥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想到轿子里头正在昏睡的人儿,眼神满是温和
一切准备好後,阿贤站在原地目送一行人离开,目光全放在那畏缩娇小的身影上,直到轿子与人见不着了,才转身进到皇宫。
彼此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分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们却还是在这之中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