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反轉的奧賽羅 — Chapter 12

其实我平常不会这样开门,今天这样开的原因是因为怕里面已经有人在,而且彼此都不熟悉,假如这麽大剌剌的进去会尴尬,还是装一下样子好了。

果然,里面真的有人,好像有……两个人。他们两个都在床上,另外一个因为门不够开看不到,只有看到脚,皮肤蛮白的,其中背对我的是个裸上半身长手长脚的男人,裤子解下来的感觉,因为看上去有些松垮,敢这麽肯定他不是女人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有结实倒三角,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来感觉像是在对话,可是说得很小声我听不到,等了老半天还是没听到什麽。反正今天在415房的人都是要来吸大麻的,干嘛做这种好像观察人家的偷情?他们好像也没有要战争的意味……

经过仔细的审查,确定两人还没开炮,索性直接把门推开,沉重的花雕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两人。嘿嘿,假如在打炮,今天让哥教教你们打炮的时候记得锁门,反正我连基佬炮房都闯过了,已经没有什麽东西可以吓倒我了——要记得锁、锁……锁门?

男人回过头,那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黑发黑眼,英挺的鼻子,有些薄的嘴唇和削尖的下巴,为此我还笑过他,说他那张脸是薄情人的脸,尖下巴没福气,但是事实证明他是大学中的人生胜利组。

楚言。

他似乎很意外为什麽我会在这,眼睛睁得老大,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开像是要说什麽。见他发愣,我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在床上的人,是一个女人,她全裸躺在床上,双手臂遮住脸庞让我看不清她是谁,她紧咬着下唇像是在隐忍什麽,我又走上前几步,发现——啊,现在离开还来的及吗,兄弟的小兄弟似乎蓄势待发着和这位女性合体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现场,但是第一次看到跟我认识快二十二年的人扮演男主角!这刺激有点大——不过冲击当然比四年前的基佬炮房小一点。

「楚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立刻离开——」

说真的,要是这个女的未来成了我的大嫂,然後我现在就把大嫂的肉体通通看光光,楚言会不会杀我啊?还是赶快撤退好——

突然,那个女人听见我的声音放下她的手臂,眼眶有些泛红盈满着泪,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她是蕾贝卡。

她是我决定这辈子要好好爱护的女人。

她是……我老婆。

我的老婆,蕾贝卡。

一瞬间老子酒都醒了,我明白为什麽楚言会嘴唇发白半开着,因为他想对我说一些话,可是他却无法说出任何的话。他要说什麽?事实不是你看的这样子?你别误会?你他妈的骗谁?你的老二插在我女人的体内你想骗谁?

我疯了。

剩下的事记得不太多,只记得我很想指着楚言的鼻子大骂,说「虽然我要和你当一辈子的兄弟,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当表兄弟」之类的话,但是我什麽都没说,张开的嘴巴像鱼一样吐不出任何语言。

他立刻把他的脏东西抽出来,我看着那垃圾脱离蕾贝卡身体的时候她还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呻吟声,平常要是听到这个声音应该立刻就硬了,但是现在听到这个声音我只想杀了楚言。

我转身跑开。

除了离开那个令人难堪的场所,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麽。

用幽默打破尴尬的局面?抱歉我做不到。愤怒的暴打楚言?我应该要这麽做。可是当我看见蕾贝卡把手放下来,露出她脸的瞬间时,全身的血液都冰了,我彷佛成了无法呼吸、没有关节的娃娃,连做出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口口说最爱我的老婆把「事实」摆在我眼前,看着最关心我的兄弟替我「照顾」我的女人。

奔跑下楼梯的过程中,有些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当伊凡说楚言是千人斩时,我就应该小心老婆会被他勾引;当我对楚言的感情模式与交往历程都不明白时,为什麽我都没有去好好了解他这个人呢?他对我说「你想知道吗」的时候,我为什麽没有去了解他,去了解这个喜欢完全不顾情份横刀夺爱的人。

一次跨两格三格的的跳下阶梯,後面有人不断叫唤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回头,我怕我一回头,那最後仅存的理智就会溃堤。我应该是愤怒的,却做不到对楚言和蕾贝卡怒吼,我该是愤怒的,眼眶却盈满了泪水。

我的心好痛,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甚至是亲情。

蕾贝卡跟楚言,真要比重量,自然是楚言比较重,但是为什麽我把我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在地上践踏。

楚言,我真的好伤心,为什麽你们两个可以用行为这麽彻底的背叛我的信任呢?楚言,四年前,大一的时候我让你在雪中等了三个小时,後来你要求我去任何一场派对都要打电话跟你报备时,是不是已经在计划一些什麽呢?我以为我所做的那些对你全然信任的行为,是因为我们都把彼此当做重要的兄弟、重要的家人,但是为什麽你可以毫不犹豫背叛我对你的信任?

过去的一切在奔跑中全部浮现在脑中,我愤怒到流泪,却发现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楚言。

父母在空难双亡後,楚言的父母带着我到美国找奶奶,高中、大学,他们都帮我支付高昂的学费接受最好的教育;任何用品或吃穿,我从来没用过次货,更不用说每个月生活费,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哪用得上那麽多钱,大部分的钱都让我拿去当凯子用了,他们也不曾过问。

也许,他们家大业大,只是用钱帮楚言找个伴罢了。

也许,我对楚言来说,只是一个宠物,所以他可以容忍我任何的情绪表现,那些只不过是一个宠物的任性,宠物只要心向着主人就好,也许这是为什麽当对他说我要娶蕾贝卡时,他会这麽愤怒地羞辱我,因为他可以忍受我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真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无法忍受。

你是用行为来向我证明「白凌辛的心中,楚言和蕾贝卡谁比较重」吗?

你赢了,是你。

「凌辛!」

四层楼的距离,让我彻底想清楚现实,耳畔不断传来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可是现在听来却如此地陌生。眼前越来越模糊,就像是大雾垄罩,难以看清,眨了下眼,顿时泪水重重坠下,眼前又恢复清明,跳下最後一层阶梯,穿越重重人群,喧嚣与吵闹淹没了後面追逐叫喊的声音,来到门口,第一次回头,看见那个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身影不断地推开前方挡住他前行的人群。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麽,我有绝对的权利生气愤怒咆哮,不需要躲任何人,可是却选择了逃避与害怕。当他越来越靠近,我不敢再回头看他,又开始脚下的步伐,直奔大门外停车的地方,找到那辆醒目的红车立刻坐上车发动引擎,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滞。重重地搥下喇叭钮,刺耳声响彻云霄,零零落落在停车场暧昧的情侣被喇叭声吓到,有些瞪我的车随後离去,有些人甚至想上前理论。见那些人脸色狰狞,我油门一踩车子马上往前冲,在他们来不及敲车窗前离去。

右脚踩油门,左手握轮盘,右手打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开车动作,现在做来却像机械动作般的僵硬。这台车载过无数女人,後来只载一个女人;这台车载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陪我买车的人,是高中毕业时他远在欧洲的爸爸送我的礼物,在美国的他陪我去挑的。这四年来,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大学快毕业,和他用这辆车跑遍了无数州,制造过多少愉快,过去如潮水涌上心头,美好的回忆此刻忆起却如此嘲讽。

後照镜突然出现他的身影,当下毫不犹豫将油门踩到底,向外面的道路驰去,他努力跑得很快,却更改不了後照镜里的身影越来越小。

当时的我气疯也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逆向行驶,等到回神,眼前一片闪光刺瞎我的眼,尝试踩煞车,但是行驶速度太快,哪怕急煞也改变不了相撞的命运。

强大的冲撞外力迫使我放开驾驶手把,直压上胸口难以喘气,厚实的强化玻璃爆裂,飞出无数玻璃碎片,安全气囊爆开,一瞬间天旋地转,世界像是关上声音,什麽都听不见,眼前也被扭曲的钢架遮掩,难以看清事情演变如何。

最後所能记忆的影像,只剩下车内半完整的後照镜照映着我被玻璃插满、充满鲜血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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