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就当我觉得他的脖子应该要因为仰望天空过久而僵硬时,他瞟我一眼,悠悠开口。
从仰望转为低头之间的动作十分流畅,看不出肩颈僵硬的样子,害我小小遗憾了一下。
「在下觉得呢,我所经历的这些日子啊,就好像攀登一座高塔,至了塔顶,回头想对着一路以来的夥伴笑笑,环顾,四周却是无人,想想也是,塔顶那麽高的地方,寻常人哪能攀上来呢?然後便忘了该怎麽下去,一日一日的独自待在塔顶,他们都说塔顶好、塔顶能观星赏月。但他们不知道,塔顶风劲,寒风刮过,有多冷。在下没奢望有个人能陪我坐在那塔顶上、陪我一起挨风,就只求有人能听我说说塔顶有多冻人,偶尔,替我递上一件袄子,就很好了。也是运气,能在此遇上知音,姑娘不像沈…不像在下的妻妾她们,拙荆听了我吹箫,也不过赞声“好”。」他缓缓的道「原来在下的箫声听起来很孤独麽?一直以来都没意识到,方才经姑娘点醒,略一思索,想来果真如此。」
「你有妻妾?」瞧你年纪和澈差不多,有妻是合理,还有妾?而且是用“们”计算的?三个以上?
「有啊,九个。」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你其实是个人渣吧?」嘴角抽了抽。
九个女人?你家也太热闹了些?还嫌孤单寂寞,不是人渣是什麽?
「人渣?第一次听过有人这麽说,其他人听到在下只有九个妻妾,向来都是赞我贤德的。」他噗哧一笑「不过在下自认对每一位夫人都是很好的,她们要什麽我便会给什麽,也跟她们说过了,想跟别的男人好我睁只眼闭只眼,要是不小心在外边有了孩子回来,我也会帮她们瞒着。不过她们从不信我,有了孩子也偷偷打掉,我也不在乎,反正,是她们自己造的孽。」
这算很好麽?我不以为然。
我认为,每个新嫁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是盼着自己夫君一份在乎的,而听他语气,从没在乎过他的女人。
不过思考了一下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免被人抨击:你又不是每个新嫁的姑娘,怎麽知道每个姑娘都是盼着自己夫君在乎的?
当然我可以回: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每个新嫁的姑娘都是盼着自己夫君在乎的?
但那还得与人争执,就太麻烦了,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和善无争的好姑娘呢?
「帮她们瞒着?那也太废功夫,把她休了让他俩私奔不就行?」有没有这麽宽容的,拿绿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还戴得挺开心问我“好不好看”?
「我也很想,那样她们就自由了,但很遗憾,她们的自由是我唯一给不了的东西。」他轻轻摇摇头,勾起复杂的笑「今日能与姑娘谈天,真令人感到愉快,不过,姑娘是上不来的,终究是上不来的。」越说越小声,到最後几乎是自言自语。
但我耳朵很毒,偏偏就是听到了「上去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