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国公主大人……」大臣们黑压压的跪一票,官员们倒是全数到齐了,叛变的也一个没敢溜,全部跪着发抖。
「自问没参与叛变的众卿们,请起罢。」继续盯着折扇玩,抬高下巴淡淡地丢出一句「好好考虑了再起来罢。」
半数大臣磕了个头後起身,我往大臣们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在群臣中间停顿,「嗯?」疑惑的口气,然後缓缓勾起笑「都考虑好了?」
当中有两人脸色刷白,赶紧跪下了猛磕头「国…国公主大人开恩,微臣不该有侥幸想法…微臣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要顾,实在怕死了…国…国公主…」
「行了,既然考虑好了,本公主不会再加罪的,而且,本公主并不打算株连九族。」一挥手让那两人安静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有叛变,随便“嗯?”个一声他们就全招了,大概因为我是妖怪,他们觉得我无所不知吧?暗自偷笑,口气转好,温和的笑「站着的大人们,两旁请坐吧。」那些正气凛然完全没叛变想法的大臣走到两旁,由宫人搬上椅子。
然後脸一板,冷冷地开口「来人。」
一排蒙脸的刽子手走进来,各自走到跪着的大臣旁边,手持大刀直挺挺的站着。
「国公主不上刑场麽?」似乎是要看我打算怎麽做,所以一直没开口的初一这时出声。
「不上刑场。」我一笑肯定了他的话「在场除本公主以外都是男人,该是不畏惧血腥的,就这麽看着吧。」
我走进众刽子手之间,放出狐狸耳朵,任红色图腾蔓上脸颊,慢悠悠地咬破右手小指,一个一个摸上大刀的刀面,在上面留下血红而诡魅的咒符,妖媚的笑「既然不株连九族了,只是斩首,太过无趣了,不是麽?」
「是…是…国公主。」大概觉得我要下些什麽将他们折磨至死的咒,牙关抖到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偏偏非得同意我的话不可,否则我心情一好顺便把他们爹娘儿子全拖去斩了就要糟。
跺到赵国忠旁边,用鞋面抬起他的下巴,冷冷地笑「右相大人……」
「是…国国公主…大…大人。」瞧,吓得话都说不好了。
摸上他身旁刽子手的刀面,画上了与他人一模一样的图腾,然後一顿,在最後收尾的地方几不可辨的多点了一小点「右相大人的妻小……要是右相死了,岂不顿失依靠,多尊贵的右相夫人、多尊贵的右相子,这样的苦,挨得住麽…?」
「国…国公主说不株连亲属……」唷,还敢顶嘴了?
「没呢,本公主可是在为您的亲属忧心呢……」装作很担心的样子,再慢慢跺回王座上,摆出想到一个好方法的样子,展颜一笑「本公主提个法子吧?右相大人的亲属,全部转入左相府里,也就是呢,赵家亲戚们全部改姓褚吧?如此,便能让左相大人照顾了,右相大人也可安心了呢!」
「这……」他脸色发白,一边的大臣们也微微变色,是呢,株连九族在辉国法律里至少还会留下一个最小的男孩,起码不会绝後,我如此做法,可以说就是把他赵家香火断了,对认为延续香火比什麽都重要的人类来说,是极惨的。
但是,难道要为了传宗接代一炷香火,不惜葬送数百位亲族的性命麽?
他默不作声。
「行了,处刑吧。」坐上王座一挥手,绽开笑。
大刀挥落,人头落地,鲜血染上议事堂上的青砖地面,几个年轻文弱没上过战场的文官乾呕起来。
一阵恶心,酸水到了喉边却硬是吞了回去,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沉默。
「敢叛乱的是什麽下场,都明白了?」一指赵国忠人头,我开口。
『是!谢……谢国公主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感激涕零,嘛,或许是被吓哭的。
没错,我在咒符上动了手脚,朝中近半官员叛变,我却只杀了主谋的赵国忠,其余的小喽罗,吓吓就行,鬼门关前观光过的结果是心底烙了个阴影,他们会永远畏惧我。
本也没觉得会那麽顺利的,以为都是圣贤书读得多的大人也该有些骨气,但显然大家都有好好记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个个都是孝子,个个都不敢死了对父母不孝。
大约我是个妖怪,他们小时候听学堂夫子讲学放课後多半还偷溜去听听说书先生瞎扯,人类的说书人想像力之强我以前也领教过,瞎扯的鬼怪灵异故事听多了留下了心理阴影,才会被我吓得够呛,事也就这麽成了。
「原来你敢杀人。」初一含笑「对一个掌政者来说,是好事儿,作为奖励,这个给你罢。」
他摸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扳指。
上好的料子,成色和光泽都是极佳的,隐隐透光,里边甚至带了象徵祥瑞的凤羽纹。
「也不过就杀了一个。」觉得奇怪,但还是道了谢顺手戴上了,我摇摇头「妖怪这麽做根本没什麽吧?」
『杀一个也是杀人。』
有什麽隐藏着的痛处被戳了一下,身体巨震,退後一步,被刻意忽视的恐惧蔓开来,压也压不住,惊恐的看向初一「我…我不……」
我杀了人。
装的,都是装的,那麽从容、那麽冷漠的样子,都是装的。
怎可能若无其事的杀人?那些是生命、是人命……
说什麽小喽罗让他们畏惧我,全都是藉口!我就是不敢把他们全杀了,不株连九族也是、不满门抄斩也是,全是藉口!
「是呢,是杀了人,又怎样?」硬是压下了恐惧惊惶,神色自若、冷冷地瞥向初一。
「行了行了,好勇敢呢。」初一一笑,把我搂进怀里,像安抚孩子一般摸着我的头「乖孩子,做得很好喔。」
伏在他怀里颤抖,好想哭好想哭……我好怕……救我…
“绯家的家主大人,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脆弱呢。”
一呆,冷冷的,有些强硬的推开初一,理了理被摸得稍微翘出几根青丝的头发,挺直了脊背,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您在做什麽呢?曦恒王?」见初一愣着,微微屈膝「无事的话,本公主便失陪了。」一个转身,离去。
「卿…国公主…」初一月向着离去的背影伸手,然後闭上眼叹了口气,终是把手放下了「变了呢,那孩子。」
淡淡地勾起一抹笑。
一月无愧您的期望罢?吾皇。
约略是魂魄还在的缘故,澈没怎麽起变化,一如他才刚断气的时候,脸色是白的,起码没泛青。
把玩着里面储满温度的红玉石,我疑惑。
说是把玉石放进身体里、该怎麽放呢?切个洞放进去了再缝起来?不是的吧?画了好几个我目前力所能及的法阵,完全无效,那玉石依旧是颗玉石,完全没要融进澈体内的样子。
下人们在偷偷传言,说卿国公主有恋屍癖,整天和已故的辉夜王待在一起,还常常待得久了直接躺辉夜王爷旁边睡着了。
我要说出来麽?说其实他们的王爷会死而复生?
还有,澈复活了,然後呢?要做什麽?他会高兴我一厢情愿的让他再活过来吗?
看来,表明心意是一定要干的,说我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问他是否也喜欢我?
再然後呢?要是他说了不喜欢呢?我怎麽办?跳辉水?努力让他喜欢我?还是,他都敢说不喜欢了,乾脆让他再去死一次?
要是他说了喜欢那倒还好办,嫁了就行。
……想什麽啊我,真是。
摇摇头,稍微有些脸红,搓了搓玉扳指,心稍微平静了些。
「嘶-」手一歪,玉石磨过才刚止血的右手小指头,轻呼声中,伤口再次流出血来,玉石交到左手,将右手拿到嘴边伸舌像猫一样把血舔乾净了,一皱眉「……苦的?」
血腥的铁锈味里,浓厚的苦味蔓开来,本就不惯吃苦,皱着眉直伸舌头,我赶紧拿了桌边早已放冷的茶灌了冲掉苦味,然後发现,凉茶滚过了那些苦味通过咽喉时,竟是温的!
就像喝酒一样,暖气自胸口窜入四肢百骸,开始全身发热,几乎要逼出汗来!
抹掉了通红玉石上沾的血迹,仔细端详那玉石,上面有一小片指甲大小的、原本该是圆润的地方已经平了,看起来倒像是被融掉的。
…融化麽?
我让人搬了火炉来,把石头丢水里头滚看能不能融了,按理说温度愈高溶解就该愈快,谁知我就这麽持着扇子守炉子守了大半夜,期间水都是沸腾的温度没降下来过,炭都烧了一小篮,水都蒸乾了几锅,石头却一点要融的意思也没有,倒是颜色更红了些,几乎发紫了。
转着玉扳指思索,觉得或许是该用血的关系。
把小吴拉进来自他手腕放了小半碗血再将石头扔进去,他给自己包扎了,看我盯着那碗血加石头,蹲我旁边直唉唉叫「小姐您干什麽呢?」
「养石头,看能不能孵出只鸡来。」敷衍的回答他,石头一点反应也没有,觉得兴许是温度不够,便把碗搬炉子上「你以後天天来放半碗血,直到它孵出来罢。」
「别吧?」小吴唉得更大声了,见我搅弄着石头「这会又是干嘛?煮鸡蛋?」
「煮石头火锅,加猪血。」随便回应。
「猪血不是这麽做的吧?」没理会我拐弯骂他是猪,小吴问。
「不然呢?你会做?」我随便说你随便信?
「我会做。」小吴点头。
「真好,我家小吴已经能嫁人了呢!」我认真拍着小吴的肩膀,热泪盈眶。
「欸?」他惊讶。
猪血你都能做?你让掬月情何以堪?
血都煮结块了,石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看来关键不在人血……
…妖血?
往左手腕放了血,又丢石头进去,果然,石头立刻溶小了一圈,手指头一沾血直接贯进小吴嘴里「小姐你……唔……好苦啊…」
果然又变成苦的了,原来是得用妖血麽…?
事情发展挺顺利,将还剩挺大块的石头捞起来,抄起碗往澈嘴里灌,灌满了一掐穴道让吞下了,他冰冷地身体便快速的温暖起来,看来海棠…神使姬大人封住他魂魄的同时也维持住了他体内血液流动啥的,循环还在便能传热出去。
「小姐你为什麽……」小吴见我的动作,呆住了。
「知道我是个妖怪吧?」我微笑「知道我为什麽用“让雪清回来再主持葬礼”的理由拦下了澈的入殓?知道我为什麽成天跟个屍体待一起?」
『我要让澈复活。』
似乎因为我是个妖怪,所以一切不合理的事都变得合理,这实在令人无言,我本来为了让人接受人能死而复生这事可是拟好了一大篇的稿子,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小吴很快就接受了他王爷会复活的这事儿,凑上来抓住澈的手左捏捏右捏捏,惊呼着“真的欸!体温恢复了!”阿啥的。
「恒王爷知道麽?」他问。
「没说,一会你给他捎个口信吧!」澈和雪清那麽信任他,告诉他无妨,再迟疑了会,搓搓扳指「先别告诉掬月。」
「我懂得,小姐。」小吴点头。
澈的体温就这麽搞好了,谁知,过了小半时辰……
……澈他发烧了……
……看来一次灌太多血了?
是酱子的,原点点有「章节名灵感缺乏症」,最近开始发作,症状是把章节名取得乱七八糟,大家包含包含~~
是酱子的,原点点被小岚酱催更了(-_-)所以来玩玩日更~(久违的日更~(好奢侈阿?)日更就更到原点点手上没搞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