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雁国的城里,算开宴会麽?说是给初一消除疲劳还是啥的。
霜澈、初一和张三在那边瞎扯,熟得一副拜把兄弟似的,真难想像几时辰前他们还在互砍。
瞥一眼优雅的在那吃虾子的初一,我眼光果然不错,这家伙来头真大,是曦恒王勒!还有这家伙不但功夫强,瞧他书卷气的多半脑子挺不错,还能纵马悠闲驰进战场最中央宣读圣旨,最最厉害的,就是他连剥虾子都能剥得这麽优雅!
现在一想,这皇帝权力当真大得夸张,瞧,信都能遣个国王去送,一道命令下来一场两国之间战争随便就平了,中间丧生的百千条人命就跟玩儿似的,现在两敌对方的主将还得给信差盯着相对而坐聊得相见恨晚。
「辉夜王,我好奇您上战场怎会带个女人?晚上放帐篷里也就罢了,带上场不累赘?」张三问。
一支箭立马插在他桌上,我又拉满弓「挺累赘的,嗯?」你才晚上放霜澈帐篷里,你全家都晚上放霜澈帐篷里!
「她自个儿要跟的,我可没法拦。」霜澈道,指指我的弓「你现在也看到了,就是这麽一回事。」
「卿国公主,皇上的旨意,让俩国不许闹事,是派给本王的工作,国公主就别为难本王了。」初一开口。
「小女子乡野间长大的,实在不懂事,望大人恕罪。」我一笑,弓还是拉满的「不必叫国公主了,喊我卿卿罢。」
「既然卿“公子”不懂事,一月也无法了。」初一耸肩,低头继续剥他的虾子,依旧加“公子”两字的重音加得很欢乐。
有你办事这麽不牢靠的?
「别别,国公主请坐下罢,淮琛给您赔罪了。」见初一没打算阻止,张三赶紧站起来道歉,谁让他不是小女子,没办法“不懂事”的还手。
「好呗,便原谅你。」我放下弓。
「是是。…辉夜王当真好福气呢,找了个文武才貌都具备的好王妃…吓!」
一支箭插进他发髻里。
张三大约觉得他换话题顺便拍马屁拍得巧妙,其实都拍上隔壁的老虎嘴了,偏差得特大,找揍找得倒是精准。别问我为什麽马旁边摆的是老虎,这不是我的问题,你想想,要是有哪个公子哥儿少爷的耍帅骑只老虎去人家家里玩,那麽那人家牵马的仆人该怎办?不得以只好也关马厩了是吧?喏,这不造成了老虎待马旁边的情形了麽?别问我有没有实践的可能性,我这人是理论派的。
欸对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指向初一,吃惊的喊「你丫不是雁国人嘛?」
「一月从没说过一月是雁国人。」初一耸肩「卿“公子”的思考方式可真跳跃啊。」重音,又是重音,你丫烦不烦啊。
「阿…这倒是…」听到他满嘴雁国话就擅自认定他是雁国人了……
「好,没别的事儿了罢?还有人有问题麽?」初一站起来看了看,见我和张三都没出声瞧着他,霜澈是连瞧着都没瞧,一副没问题的样子「那这便来办皇上的旨意了,来人!带骆晖。」
霜澈脸色一变,站起来看向初一「皇上他…」
张三更是直接吓愣了。
这名字倒有些耳熟是不?好像啥课听过…我勒!这不雁承王麽?
一个穿盔甲的家伙押了一个衣饰还算华贵的老头进来,把他一推,让他跪倒在地。
轻些轻些!人家老头膝关节不好!看得我都替他疼!
「我说雪清老弟啊,皇上他也是挺体恤你的,亲爱的兄长都差点儿给毒死了,自然不能声对不起了事呗?」初一一笑「便嘱咐一月来给你出口气了。」
「臣自当快马加鞭至首国叩谢皇上恩德,多谢曦恒王。」霜澈答。
「好。」初一转身看向跪着的老头「雁承王,雁国驻辉大使下毒谋害辉昼王之事确是你指使的罢?是就答是,不是就答不是,虽说是皇上命了本王办事,但本王持中立态度,如若你是冤枉的,本王在此,必定保你安全。」
你都把人绑来了还中立个大头。
「臣不敢欺瞒皇上,…确是臣指使的,请降罪於臣。那大使及其余众人仅是受本王胁迫,臣斗胆,求皇上保大使及其余众人死後清名和一家妻小平安。」老头迟疑了一会,回答。
这家伙说谎。
「此事该当问过辉夜王。」初一看向霜澈。
「行,本王会让人散消息出去,说雁国大使一干人等为忠丧命,赏妻小万金,遗孀封从七品卫国荣姮。」霜澈点头。
老头露出感激的神色,向霜澈磕头「罪臣谢过辉夜王。」
我说霜澈,你封就封呗,封的这卫国荣姮却是辉国方有的位子,不直接让她们换国籍成辉国人了?你这招揽人民的意图还能再明显些麽?
这老头对下属倒不错,为了臣民的妻小及死後名声连自个的命都搭进去了。为什麽呢?这样一个体恤下属的王,除非他当真蠢到了堪称艺术的境界,否则怎可能把好好一个雁国搞成这样,还传他暴君昏庸?
雁国,有鬼。
「好,来人。」初一拍手,一个侍女端着托盘上前,盘上放的三支琉璃酒杯,颜色花纹皆异,一赤一青一黄,个个是说不出的鲜艳夺目,甚至带了妖气,非祥物也。老头脸色倒是没变,认命似的闭上眼再睁开。
「还记得一月封王的日子起过誓,皇上为父,各个王爷尽是家人,一月敬您体恤下属之心,论年纪,论辈分,一月该当喊您声叔。皇命不可违,既是您亲自选择的命运,便只得接受了。皇上有慈悲之心,知事不该做得绝了,三杯中仅一杯毒酒,叔您年老不宜多喝,饮了两杯便可。」初一接过托盘恭敬的奉上「叔,皇上赏您酒喝。」
唷,这便是碰运气了,要是喝了两杯都非毒酒,那便能活了,我算数没学好,这活下的机会多大我可不会算,总之还是冒险了。
「罪臣,谢皇上赏赐。」
老头拿了青杯,喝了。
颤巍巍的将青杯恭恭敬敬的放回托盘里,虽说手紧张得一震差点碰掉了杯子,但终究是没事。
接着手伸向黄杯。
「慢!」我起身走向老头。
唉!终究是看不过去,一个老人嘛,让他自然得寿终正寝便好,赏什麽毒酒。
「卿卿。」霜澈语带警告。
「卿卿要问,雁承王此举,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