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有个雁国人。」我把玩着茶杯,说。
「哦?」霜澈挑眉「没押回来?是带家伙的?」
「没,就是空手,虽说我没出全力,但是他还是赤手空拳把我的箭接了,还丢回我箭筒还我勒,打不过呗!就放他走了,古怪的家伙一个。」我说「叫初一十五啥的後面有个字我给忘了,凭一个字就能听出我的口音,这耳朵当真强得恶心。」
「好,我知道了。」霜澈点头「你以後天晚了别出营,一个女孩儿在林子里黑着瞎走危险。」
「我勒!为毛啊!」我惊得拍桌而起。
「女孩子出嫁前本就连家门都不该出,让你在林子里瞎晃根本荒唐,要是再碰着今天这种人,有个万一了怎办?」霜澈一本正经的说。
「我抗议!」你要看过仙官的投胎人类计划簿就知道,那种能力强到恶心的妖怪有严格规定得投胎十亿个普通人才放一个出来,要碰上一个都难,你当妖怪满大街跑啊?虽说仙界里的确是这样但这里是凡间是凡间!
而且要是有个万一我不会放箭啊?放箭没效我不会拿弓打啊?拿弓打没效我不会叫阿?叫了还没人听到我就开仙术炸平森林了成不?况且,我出营进林子晃的次数屈指可数,要真这样还碰上那万一我人品也太差了,得三辈子不烧香才换来如此衰运。
「抗议无效。」霜澈用“小心我把你铐起来让人送回辉国”的语气说,然後再不搭理我自个研究他的地图去了。
你这个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白垩人!!!!
布阵的号角吹响了,後面的军队有秩序的开始大喝着叫阵,旁边的霜澈抬头严肃的和敌方主将互瞪,眼神分都没分,那叫一个深情款款含情脉脉。
「有啥好看的勒?敢情那是你深闺梦里人,上辈子枕边人,是以一见如故今生要再续前缘的?」看老半天也看不出啥门道,我揉着给太阳晃得糊的眼睛嘟囔。
『杀!』霜澈突然举起长剑大喊,对方主将--似乎叫那啥的?骆淮呈来着?--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吓我一跳,然後一马当先冲出去。
後面兵士喊声如雷,骑马的、跑的都往敌军蜂拥而去,我急忙在人群中找到霜澈的身影,一拍马跟了过去,开玩笑,要是我跟他离得太远了到时候就只能给他保个全屍回辉国了,有个毛用?
那似乎叫淮呈…啊不管,不如叫他张三好了。那张三和霜澈早斗在一起了,两支长剑打得难分难解,银光在两人四周闪,我闲闲没事就放个仙术让旁人看不到我,趴到马背上继续观战。
我本来就没想动刀动箭的杀人,虽说按道理我只要不开仙术就算伤了人应该也没关系,但谁知道要是不小心杀了个现在是平凡小兵以後却有富贵命是个皇帝相的人怎办?对历史不是影响大了麽?我仙界的律法没记熟没法像海棠姐姐一样钻漏洞,还是安分些的好。
突然瞥到一个雁国步兵偷偷摸摸的要上前偷袭霜澈,一纵马已经来不及,步兵砍了霜澈坐骑,那马人立起来,我说照理霜澈就该掉下来,但他偏偏没有掉下来,左手死抓着马脖子右手还继续跟张三打,妖怪。
这仙术的缺点就是我只要一大动作就失效,纵马当然算在大动作里边,不知道在旁人眼里我是凭空冒出来还是怎的。
拉满弓往张三放了一箭,也没理会有没有伤到他,反正本来就只是让他缓一缓,我趁这时候纵马上前,拉了霜澈那匹还在发疯的马跳上去「欸,我的马借你啊,记得还。」
霜澈瞥我一眼,跳上我原本骑的马回剑继续跟张三打。
我也没管他们在干什麽,这只马快不行啦,用尽牠最後的力气在发疯,不过这只是让牠自己更痛苦而已。
其实生物都有个弱点,轻轻一掐下去立刻毙命,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到,只是这位置难找,还得定位定得精准才有效,因为偏一丝的距离就没用了,所以人类压根不知道有这弱点的事,有人当真如此衰运被掐到也只是落个离奇死亡。这弱点马当然也有,我摸上牠耳後一片地方,指上一用力,牠立刻软倒,探探牠鼻息,便是死了。
大家也不必拿你家的马做试验了,人类没法找到那麽精密的位置,掐再多下也不过是被马多踹几脚而已。
「卿卿!」霜澈突然大喊,我便见一双蹄子在我头顶上,阴影盖下来,我一瞧,我勒个去!你丫张三多半瞧我放你一箭怀恨在心,纵马来踩我!就说这步兵当真不是人干的,没马用跑的根本就是给踩!
他娘的我大概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第一个被马踩死的仙人,明天仙界的号外就是我的名字。
『公子小心了!』一个拉力,有人硬生生跩了我的胳臂拉我起来,把我跩上他的马。险境是脱了,但是头盔便这麽落下了,长发整个散开披在身上,转转肩膀还疼,多半是拉伤了还怎的。
「女人?」隔壁马上张三拉着缰绳安抚好他的马,瞧见我,一愣。
「就是女人,有意见?」我狠狠瞪他「你想踩死我?」
「这…」大概是觉得自己竟差点宰了个女的有违他身为男人的原则还是啥鬼的,张三说不出话来。
「阿对,你们怎麽不打了?继续欸?」我歪头,然後才发现,岂只霜澈和张三不打了,四周围一圈都不打了,跪了一圈,还有人赶紧去拍拍继续互砍的士兵让他们停手。
「…卿卿,你过来。」霜澈下马,朝我招招手「见过曦国曦恒王。」
「欸。」我答应一声跳下马,回头一看救了我的家伙「卿卿多谢曦恒王救命之…你…你是那妖怪!」我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你不是那奇怪的雁国书生麽?初一啥的?
「多谢公子谬赞呢。」初一一笑,还把“公子”加重音。
我勒个去,一不小心就说人家是妖怪了…「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卿卿…」霜澈的脸整个黑了,拉了我过去查看有无伤口「过来,可有伤着了?」
「没没没,就肩膀拉着了不妨事儿…我说我说,他就是我昨天遇上的那家伙,初一十五啥的那个妖…不对,那个人!」
初一噗哧一声笑出来。
「我知道,不可无礼。当真没事?伤着了可不许瞒我。」霜澈看没怎伤着,满意了终於放开我「多谢曦恒王出手相救卿卿。」
「别谢。」初一潇洒的一挥手「剩下的,咱之後进城说罢。」然後展开手上写“圣旨”的卷轴,摸出一支号角吹响了,特殊的声音响遍战场,远处还在打的士兵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停手,都朝这方向跪下了「辉国辉夜王、雁国守将接旨!」初一朗声道。
「臣辉夜王映雪清接旨。」霜澈拉着我跪下。
为了防止诸位被霜澈名字搞混,我得说明说明,霜澈此番又和雪清换了身份,自然打的是辉夜王的旗子。
「臣雁国守将骆淮琛接旨。」张三也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初一开始朗诵,正儿八经挺滑稽的。
总而言之言总之内容就是“你雁国和辉国不许吵架,都给朕停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