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隱少女2 — 01琥珀之心 第十四章 如果你們渴望自由(下)

位於古域中最远方的高耸建筑,是一座灰色壁面的高塔,它是这里的中心,也可以说是所有住民最景仰的地方,订下此处规则的统治者就在此处。

虽然白龙无法理解对方订定这个规矩的想法,他却清楚这绝对是最伤人的利器、让人绝望的起源。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睁眼一愣,但这个表情只是转眼即瞬,很快从他脸上消失。

他想起,选择自由的同时必定会失去些什麽,例如,生命。

白龙仰起头朝上方咆哮,从喉咙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龙鸣,那怒吼彷佛直达天际,像是在宣泄、在悲鸣、在哭泣,鸣声不漏地传入所有人耳中,震慑大地、憾动人心。

纤长的眼帘缓缓地眨了一眼,清澈明亮的碧绿眼眸注视着上空──

「以天为主,地为辅,水之漩涡,火之能源……」他开始咏唱,周边瞬间围绕着红色的光圈,「以活为生,死为冥,集中於此、落下恩惠、打下豪雨、释放出光和热──」

光圈在红土上掀起庞大沙尘,以白龙为中心绕成一个漩涡并延伸至天顶,与此同时,盘旋在古域上空的乌云逐渐密集起来,垄罩着这片土地,覆盖所有光线,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雨!是雨!!下起雨来了──!」

「等等──这不是雨……!?」

倾倒在土地上的大雨是比沙尘更为红艳的色彩,炽热而赤明的火光点亮整座古域,烧着在仓库里被绑住人们手腕的绳索,解放他们重获自由,火雨落在各处并燃起猛烈的大火。在所有人都恐慌的时刻,他们开始留意到这些火花并不伤人,伤的只有不带生命的东西。

“以活为生,死为冥"是白龙对中级破坏火属性魔法所下达的规范,这个魔法的伤害值是以施术者的范围做标准,即是──让活物生存,死物为灰的意思。

白龙抓起套住三兄弟的绳索,转身从高空上腾空飞去,伫立在古域中最远方的高塔上,无视窗内统治者都把下巴掉在地上的神情,他凝望下方四处燃起的烈火以及逃窜的住民,他的眼眸印出如同鲜血般的火光。

他似乎遗漏最重要的部分……………如果真像杰诺所说的,在这个世界的各个区域都存在着不容任何人所破坏的规定,那麽──

「古域的所有住民你们听好了。」他高喊着,每个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白龙身上,「你们的生死与我从不相关、贫富贵贱也与我无关──」

他吞了口唾沫。

「但在我的世界里,只求逆来顺受、图於安逸,不懂坚持、不知突破,并非所有希望都能照着期望走、并非倾尽一切能获得一线生机。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抛弃现况、踏出这一步、迈向前方!在生命终结之前、在故乡毁弃之前,努力地挣扎、奋力地抵抗、最後,无愧於心!」

──咻!

在白龙落地前他的身旁刮出一阵风,缓冲了他的重力。

「如果你们渴望自由的天空、期盼翱翔天际的羽翼,不需要有所畏惧,规矩只订定於此,倘若你们相信我──离开,将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那是摆荡这座城镇的声音,散布各处直达人心,有如共振一般回响在所有人耳里,也包括杰诺,在他阴郁的眼眸中首度泛起光芒,如同重燃希望的明亮。

「真的,有办法脱离这里吗…………」

「啊,我记得他,是赋予我们神蹟之人。」

「离开了我们还能够去哪?别忘了我们都被这里束缚着啊!」

「我想去海上之都,听说那里是最繁荣的地方呢。」

「如果是他这麽厉害的人,说不定………」

所有人聚集一处,纷纷传来不安的杂乱声响,而在那之中也包括杰诺在此,他环顾着四周,搧动群众道:「没有问题的!大家都看到那个人的力量了不是吗──我们绝对可以逃离这里!」

「哈哈哈哈,开什麽玩笑,要解除这里的规矩难道是要把这里轰了不成──」

──轰!

这一声响、这一刻,从世界首站爆发出来的火光,彷佛是对世界的警讯、对所有统治者的声明──有人试图挑战这里的规则,而那是用多数人都不知名──名为魔法的力量。

“魔法这种东西无关外力,重要的是心力…………"

白龙突然回想起一开始汤婆婆告知他何谓魔法的力量。

“信念越大,魔力也就越强大,只要你坚持继续学习魔法,这股力量将会为你所用──哪怕有天你想毁灭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

他似乎──

“用你的信念去引发你体内的力量吧。"

拜了可怕的对象为师。

杰诺几乎可以说是看傻了眼。

「太酷了!这是什麽啊!我真没想到他竟然办得到!!」

「………」

「……………………」

「开什麽玩笑………这也太……………………」

古域所有人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後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

「喔喔喔喔喔喔喔───!!」

「这小夥子太厉害啦!」

在白龙曾待的世界里,从不存在着规矩,每个人和平共处,做自己想做的事,寻找欢乐的场所,彼此交谈、互助、生死与共,可以说是最辽阔的世界,但是,他的源头却在最後告诉他──他渴望自由。

白龙发现他们完全是相反的存在,如果他是默不作声的影,那个人便是耀动日天的光;如果他是安居住所的大地,那个人便是摆弄龙尾的自由之风,如果他是河川的神明……………

「……………那你一定就是最闪耀的星辰,琉璃。」

最後,白龙低语着像是在咏唱另一道法术,彷佛是一瞬间的事,那炙热烧烫的地域立即下起冰冷的雨水浇熄整座古域。

看着眼前这片瞬间被燃为灰烬的城市,白龙沉默地、冷静地注视着,眉头不动丝毫、视线不曾移开,那映照着火光的眼眸,划下一抹泪珠,他没有拭去那份悲伤,任凭着它落在脸庞逐渐成为痕迹。

他仰天,水珠正巧落在脸上替他佛去了悲伤,白龙眯着眼将目光定在遥远的彼方,如同陷入珍藏的事物一般,他回想起自己水源消失的那一日,那画面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要牢牢刻入他心底,记住离别的一刻。

──几株代表季节变化的红色枫叶落在凹陷乾枯的土地上。

现在的你,已经获得想要的自由了吗?

白龙在心底自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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