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宇】
「韩智宇你干嘛啦,选这时候受伤............」
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重重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韩圣宇那张气冲冲又有些狼狈的脸。
「喂你。应该叫哥吧。」我瞥了他一眼,还没出声哥就替我纠正他了。
「没差,哥。我早就知道这小子都趁我不在的时候直接叫我的名字。」冷冷的,我说。此话一出,哥立刻目露凶光朝圣宇瞪去。
身为大哥,这眼神带着浓浓杀气。
「啊,不是吧。你们听错了,我是叫哥没错啊。」看见哥的杀人眼神,圣宇立刻改口,边说边把旅行袋放在床上。
「喏,换洗衣物和牙刷牙膏。」
「欸,毛巾呢?」打开袋子翻了一下,哥问。
「啊!忘记了......」露出「完蛋了」的表情,圣宇搭住哥的肩膀哀求:「喔,大哥......拜托别叫我回去拿,为了赶来这里,我今天都还没好好跟甜心聊天耶。」
「你不是担心没补到习,而是担心没和网友聊到天?」听见圣宇的话,哥挑起一边眉毛看他。
「唉唷,补习什麽的不重要啦,反正不管怎麽考我都班一......二哥,不要让我再跑一趟啦,车程要半小时......」圣宇放开哥,改扑到我床上求情。
「算了算了,哥。毛巾去便利商店买就有了吧?」我说,圣宇立刻不顾我还是个手打石膏的伤患,扑上前环住我的脖子:「最爱你了,二哥!」
「现在叫二哥啦?刚才不是还很大声的叫韩智宇?」我推开他,揶揄。
「不是嘛,那是口误啦口误。」嬉皮笑脸的圣宇说,又黏回我身上。
「哥!把这小子拉开啦,很热!」我高喊。圣宇贴着我,吐了吐舌。
现在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我躺在医院病房,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挫伤,右手还绑着石膏。
原因,要回溯到今天下午的热音社团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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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暂停!」隔着录音室的玻璃,我高喊,边比出暂停的手势。里头原先沉浸在音乐中的五个人看见我的手势,停下手边的动作,一脸错愕的看向我。热音社是我们学校最有特色的社团。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这个以升学为最终目标的明星高中热音社,竟然也出了几位偶像歌手。自从知道某大明星是我们学校的校友,高中三年都是热音社成员後,我们社团成了最抢手的一个,还差点变成学校最具代表性的社团。
想当然尔,对於这样的社团学校不会马虎,给的都是最好的设备,也因此校舍第一栋地下室有一部分被改成了团练室,另外还有一间录音室,在验收成果的时候就会用到。当然,能进到条件这麽好的社团,当然要有两把刷子。目前热音社加上我共有六位主力社员,也就是在成果发表时上台发表的,其余都是负责幕後的社员。
主唱有两位,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现在正一脸错愕的三年级学姐,孙智雪。
「干嘛?突然停下来是怎样?」当我推开门进到录音室里,学姐立刻不客气的问。显然是我在她状态正好时打断了。
「刚才那句,音偏掉了。」我说。学姐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
「有绝对音感的人还真变态。连这种比小鸡眼屎还小的误差都听得出来。」她放开麦克风,抱胸看我。我耸肩。没办法,天生追求完美。
「欸可是你突然暂停是怎样啦,机车欸。」江雯雯站三七步,抱着乐器质问我。她是贝斯手,和学姐是唯二可以上台演出的女生。
「音不对,我听不下去。」我说。江雯雯明显不耐,对我翻了个白眼。
「快要成发了,再加把劲吧。从头再来。」我勾起嘴角微笑,丢下这句,转身又回到录音室外头,重新戴上耳机。在门完全闭合之前,我似乎听到江雯雯的抱怨声。
「他又没在练,当然可以说重来就重来啊。」
的确是这样没错。虽然我挂名主唱,但几乎现在团练时唱歌的都是学姐。我大概快要转战幕後了吧。不过很抱歉,本人的转战幕後和那些布置舞台的社员不同。现在我们已经尽量不唱众所皆知的流行歌了,而是发表自创曲。当然词曲都是我的杰作。因为这样,我的工作变成了监督团练和词曲制作,学姐也在上学期交出了社长职位,现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我。
这样说可能让人觉得我很嚣张吧,但我觉得,有天赋是事实,根本没必要否认,那样很惺惺作态,我觉得。
不过会让人觉得很不公平的是,虽然我现在几乎不唱了,但热音社的台柱始终是我。
上回校庆,一堆学生挤爆我们社办,就为了抗议我没上台这件事。他们可能以为我被排挤吧。
所以为了杜绝此类暴动再发生,这次的成发,学姐死活都要我跟她一起上台,来个男女对唱。我当然愿意,不过现在得先搞定学姐的Solo曲,所以我还是在监督。
「倒数3、2......开始!」我举起手,示意。震天响的音乐再度从耳机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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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爱说,但是韩智宇,你真的很机车。」江雯雯带点怒意的看着我,仰头灌下一大口矿泉水。我回视她,耸耸肩没说话。
就在刚才,大概五分钟前吧,我对着录音室里的他们比出了代表「OK」的手势。今天只打算让他们练学姐的Solo曲,男女对唱那首就等明天再说了。
「雯雯,韩智宇今天已经很佛心来着了,只让我们练十八次而已喔。」鼓手江敏晟,同时也是我在班上的死党,有意调侃我似的说道。
「靠,你有算喔?狂欸。」接话的是木吉他手裴正阳,我班上另一个死党。
「不狂就不是江敏晟。」来自一年级的键盘手吴思齐,本社团里公认话最少的沉默男子,静静说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实力可不容小觑。他从来都是直接喊我们这些学长姐的名字,但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十八次不多吧?明天那首我打算不练到三十次不放人。」我白了他们两眼,语气十足不客气。
「三十次?救人哪,这里有人压榨劳工!」带着独有的浮夸表情,敏晟高喊,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全部喷出来。
「江敏晟,你没领薪水。」残忍的,学姐对着那傻子狠狠戳了一针,换来录音室里一阵笑。
「喔唷你们很烦欸。」敏晟一口气把宝特瓶里剩下的水全部喝完,然後用空瓶朝垃圾桶投篮。
不偏不倚,进了。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喔对了,老师刚才说明天早上要借用录音室,让我们先把乐器搬到仓库。」雯雯说。
「蛤?有这回事?」
「中午经过社办,老师说的。」
「鼓也要搬?」敏晟问,声调稍微拔高了些。
雯雯点头。敏晟哀号一声,眼神落在他那全套的闪亮亮爵士鼓上,随後又叹了口气。
「你们拿各自的乐器吧,我和江敏晟一起搬鼓。」我说。
那小子立刻用看到救世主般的眼神望着我。
「哇,韩智宇,原来你该有人性的时候还是能变回人的嘛!」江雯雯放下宝特瓶,故作惊讶的望向我。我再度对她翻了个白眼。
「欸韩智宇,偶尔也让我们看看你的黑眼珠嘛。」学姐笑道。
「办不到啦,因为他没有。」江雯雯对准我又补了一枪。
「无聊。江敏晟走,搬乐器。」
我说,一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好好。那麽各位,我们就先走了。」
「那我也先走了,拜拜。」思齐说。他不知何时已经飞快收拾好东西,迳自抱着键盘和脚架走上楼梯。
「我也要走了。累死。」雯雯用力把宝特瓶扭成麻花扔掉,顺手抓起她的贝斯。
我和江敏晟一起到鼓的旁边开始拆解。
「最大的这座先搬。」他说,我点头,扶住鼓的底座。
於是我们俩一前一後推着鼓往楼梯去,到了第一阶时走前面的敏晟稍微把底座抬高,我一个使劲把鼓推了上去。就这样重复了几次,好不容易推上了楼梯转角。
「小心啊韩智宇,那里有电线……」就在我用力准备推上去时,敏晟的警告传入耳里。
来不及了。我的右脚已经抬了起来。
碰!
神经一紧,我失去重心,从已经有半层楼高的阶梯上摔了下来。
「韩智宇!」其他五人的惊呼声传入耳里,然而重重摔回地下室的我,除了痛,意识也已经不怎麽清晰了。
模模糊糊的,我看见离最近的裴正阳和江雯雯跑向我,接着後脑一阵痛楚,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