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们小镇的悲剧不感兴趣。」弗雷德冷漠的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啊?这…那是…?」伍德懵在原地,不知道这样是何意。
莫尔温和的站出来解释:「我们提督来此是希望进行公平的交易,不是为了掠夺,你们遇此不幸,要撑到来年秋收已经很艰难了,我们又怎麽能换走你们仅存的宝贵食物,至於女人就更不必了,奸淫别人的妻女是会下地狱的。」
「哦!感谢您,感谢船长阁下!赞美主!谢谢!」伍德又惊又喜,频频对着弗雷德的方向鞠躬,两名大汉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好像仍不太相信这个英国舰队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新布里克镇在弗雷德眼中就是瘦巴巴快饿死的羊只,完全没有扑食的价值,弗雷德下令在海湾休息至中午,午後舰队继续启程向南。
莫尔十足亲切的送走了伍德三人,回头例行公事的测量了新布里克镇的纬度,并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先标注起来,等到晚上停船後再正式绘制在自制海图上,这是他们此行第一个发现的新大陆城镇,之後每一个城镇村落,莫尔都会详细的记录。
船员们对於陆地近在咫尺却不能上岸心里多少有些嘀咕,但经过亨利和乔瓦尼的事件後已经没人敢挑战弗雷德的权威,毕竟前车之监历历在目,谁傻谁去抱怨。
中午的伙食是腌肉豆子,莫尔正要给弗雷德送餐,路过尾舷,不经意瞥见乔瓦尼的两个兄弟普罗和马瑟正悄悄给被绑在船尾的乔瓦尼送食物。
弗雷德判决乔瓦尼要在船尾拖行三日,这是很严酷的刑罚,但又非绝对会致人於死,如果弗雷德真要乔瓦尼的命,就判他在船尾拖行个六七日,基本上必死无疑,绑在船尾拖行至死绝对是会让水手做噩梦的死法之一,因为死的过程充满了各种折磨,被烈阳晒得发昏、饥饿和口渴,被拖行的疼痛,夜晚的漆黑与寒冷,无时无刻面临死亡威胁的精神折磨…还不如直接自刎爽快呢。
「大哥,接住。」马瑟压低音量,将水袋和一大块腌肉抛在乔瓦尼附近。
乔瓦尼扑腾几下,游过去在东西沈下去前抓进手里,擡头发现莫尔不知不觉站在两兄弟的後头。
「副官!?」普罗和马瑟吓了一大跳,脸上俱是紧张不安。
莫尔笑了笑,温和却未达眼底。「放心,我不会揭发你们,你们自己决定该怎麽做,如果对提督有怨恨,我建议你们在下一个港口下船,好聚好散。」说罢,他端着盘子转身离去,似乎真不打算追究他们的阳奉阴违。
「怎麽办!?」普罗和马瑟都慌了,齐齐看向泡在海水里的乔瓦尼,他们三人的主心骨一直都是大哥。
乔瓦尼被拖行了一日一夜,憔悴疲惫精疲力竭都不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凄惨,但神智还算清醒,他稍一思索莫尔刚刚的话,露出苦笑。
副官这是要他三兄弟抉择啊,要待在船上就必须绝对遵守提督的命令,不然就下船,没有模拟两可的余地,提督的判决也没有讲情份的空间,今天如果他喝了水吃了肉,副官确实不会揭发他们,但舰队也容不下他们了,恐怕下个港口他们就会被踢下船。
他并非没有把握再撑二天,但危险性很高,身上带着伤在海面上拖行,随时冒出一只鲨鱼将他揽腰咬断也不稀奇…但鹈鹕号以及弗雷德利克…
乔瓦尼挣紮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他松开手里的水袋和腌肉,任其慢慢的沈入海底…
「大哥!?」
「你们回去吧,不用来看我了,二天後我能活就能活,不能活你们在下一个港口就下船吧。」乔瓦尼也不说不要怨恨船长的话,他这两个弟弟的性子他了解,若他死了,他们怎麽样也做不到对提督一如既往,与其怀抱着怨恨想要复仇,最终失败身死,还不如就换艘船干活对他们比较好。
「大哥!」
「走吧,等一下又有人来就解释不清了。」乔瓦尼喝令他们速速离去,自己闭目养神,希望多少恢复些体力,说来这次舰队停船休息半天算他赚了,危险的时间其实只剩下一日半。
普罗和马瑟还是挂心,但甲板上的脚步声渐渐多了,他们不得不赶紧离去。
午後,在伍德等镇民疑惧的目光下,五艘盖伦船缓慢驶离海湾,直到最後一片尾帆消失在海平线,他们才真正相信这些英国武装船居然真的对他们秋毫无犯。
「唉…」长长叹息。
「镇长,你叹什麽气?他们不是走了吗?」一同登上鹈鹕号的壮汉卢切斯不解的问。
「本国的西班牙舰队洗劫我们,反倒是这些英国人对我们还算友善,我心情能不复杂吗。」伍德摇摇头。
卢切斯和其他人闻言也沈默了,如果可以说服自己那场令人悲愤的变故不是自国同胞造成的有多好,他们就可以继续沈浸在大西班牙王国的荣光里,以自己是腓力二世大帝的子民为荣。
「算了,对高高在上的王室贵族来说,平民百姓本来就是蝼蚁,说到底,我们横渡重洋从家乡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开疆辟土什麽高贵的理由,只不过是想寻一个安稳的地方生存下去罢了。」伍德现在觉得新布里克镇也不一定非要限定招募西班牙移民不可,如果有更多更多的人加入他们,他们可以建立自己的武装巡逻队,再也不让任何人践踏他们!
伍德不知道就自己这一念之变,二十年後的新布里克镇成为了北美最大的自由移民城市,每个对新大陆怀抱着梦想的拓荒者都以新布里克镇为移民的第一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