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为卡塔求情,就连提携他上船的大厨也用一种“你丢脸!”的眼神瞪着他,就因为他的无知害得这麽多人被处罚,亨利要被沈到海底,乔瓦尼要被绑在船尾拖行,还有十几人要被严酷鞭打,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恨死他了,怎麽可能会帮他说话。
「洋流情况。」弗雷德低声侧问。
「是退潮。」莫尔回道。
放逐是海上常见的刑罚,最开始是指将受惩罚者丢在荒岛上,任其自生自灭,但不是每次要处罚人的时候都刚好有一座荒岛可以丢包,所以又升级成在附近没有岛屿的情况下,将受惩罚人置於舢板上让他独自漂流,直到活生生被太阳晒死或葬身鱼腹。
现在船队的位置可以见陆,也就是离岸不远,特地航行到外海找荒岛或是适合位置只为了放逐一个人,显然不符合利益。
「把他绑在那根废弃的断桅上扔下海!」弗雷德没有为触犯他权威的人留下一线生机的意思,他甚至连一块舢板都不愿意给卡塔,所有人睁大眼看着吓尿的卡塔如烤乳猪般和二米多的断桅牢牢紮在一起,然後被几名壮汉擡至船舷,一…二…三,抛下海!
如果他是在舢板上放逐,双手自由,为了求生,他还可以奋力一搏,拼命向陆地划行或是乾脆游泳上岸,虽然人的力量很难对抗潮汐,但总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但现在卡塔的四肢都绑在断桅上,他能做到的只有努力平衡身体不要倒挂淹死,其余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洋流将他一点一滴带离陆地线,推向死亡的深渊。
接着是猫的九条尾行刑秀,哀嚎声此起彼落,凄厉到即使在四艘分舰队上都清晰可闻,烈日当空下,观刑的人无不冒出一身冷汗。
「副官你盯着,刑罚结束後转向正南前进,被处罚的人停止轮值直到他们伤势痊癒,因此增加其他人的工作量就从下次的战利品分派弥补。」弗雷德走下木箱,将他的长剑交给莫尔。
「是,我会做正式的记录。」莫尔淡然不惊的接过船长剑。
馊肉事件很快的落幕了,但余波荡漾在每个人心底久久不散,会上船投向茫茫大海的男人心中都有崇尚自由、冒险犯难的灵魂,而会上私掠船的男人性格上则又多了一份暴戾及破坏一切的冲动,这些人很难管理,尤其脱离了有种种规范束缚的陆地,在海上更容易行为脱序、恣意妄为,损及全体船队利益及安全。
所以弗雷德在伦敦决定扩大编制时,和莫尔研拟了舰队成员绝对必要遵守的十条规则,规则简单、白话,即使最文化粗俗的大汉都能理解,但谁违反就必须重重的惩处,绝不手软!
而规则第一次的杀鸡儆猴,意外的不是杀一只鸡,而是一群鸡,效果和威慑力也比预想的好得多,导致在之後数十年,弗雷德船长的舰队都一直是整片海洋上最行动有素且高效率的私掠组织,无人能出其左右!
「提督,右岸发现小型规模的群聚村落,他们派了小船过来,要接见吗?」在那场惩罚後船队往南航行的第四天,他们终於遇到了离开普利茅斯後的第一个新大陆港口。
「见。」弗雷德从船长室走到甲板上,那艘小船刚好划到鹈鹕号边,船上有三人,其中两名是中年壮汉,为首者看样貌的年纪比较大,但也还不到老人的地步,三人都举起双手,表明没有带任何武器。
「抛下绳梯让他们上来。」莫尔命道。
水手麻利的放下绳梯,三人都上了鹈鹕号。
「尊敬的船长阁下,在下伍德,谨代表新布里克镇欢迎您的到来,我们愿意为您提供一些水酒及当地生产的面包,请您笑纳。」伍德恭敬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而他身後的壮汉则肌肉鼓胀,一副蓄势待发的警戒模样,听其口音是西班牙人。
弗雷德没看伍德,他站在船舷远眺新布里克镇,这个地方其实还不能称为镇,顶多就是个村落罢了,而且小到一眼就能窥见全貌,弗雷德注意到镇上有不少烧毁还未重建的木屋,心下了然。
伍德却以为弗雷德的沈默是不满意的意思,而他正考虑劫掠城镇,不禁着急的说:「船长阁下,我们只是普通的移民小镇,二周前才被洗劫,您要再多我们也没有了。」说罢又怕触怒了弗雷德,让小镇再次遭受浩劫,他咬咬牙,狠下心说:「我们可以提供几名女人,让阁下及诸位客人放松一下,但请不要带走她们,她们的家人都在镇上。」
弗雷德未应可否,只是问:「我以为西班牙人在新大陆是最安全的,在上千艘武装舰队的保护下,谁还敢攻击西班牙城镇?」
「就是狗娘养的西班牙士兵干的!」另一名壮汉忍不住的咒骂。
「卢切斯,慎言!」伍德急忙喝止。
二个礼拜前,三艘西班牙巡逻船造访新布里克镇,镇上立刻拿出好酒好肉热情接待,可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日又一日就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小镇的备用粮食几乎用尽,最後实在不行了只得委婉向船长诉说他们的难处,没想到对方勃然大怒,突然开口要求徵收『贸易税费』,一划拉数额竟然高达三万西班牙银币,问题是他们是单纯的移民者小镇,种的都是小麦、蔬菜之类的作物,根本没有对外交易,也没有特色产品有价值交易,平白无故怎麽会课徵贸易税!?
那名船长并不听伍德的解释,说不缴就要强制徵收,他所谓的强制徵收就是让船上的士兵直接冲进镇上,挨家挨户强取豪夺,所有值钱的东西、食物都被抢走,更可恨是但凡适龄、有点姿色的女人,包括有夫之妇及未成年的少女都被掳上了船!光想像她们的下场就令人疯狂心碎。
新布里克镇遭逢大难,大夥还沈浸在悲痛中,今日一大早就有住在海边的镇民来报有船只靠近,还是五艘船,伍德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跟几名镇民商量一下就急匆匆地上船交涉,希望舰队主人能放小镇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