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成为女王的丈夫,不仅子嗣名正言顺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本身也能获得极大的权力,这买卖太有吸引力,况且女王青春美丽,富有智慧,也是一位有魅力的女性。」莫尔能理解那些狂蜂浪蝶的心理,女王的青睐,全英格兰恐怕不会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
弗雷德不以为然,他坐在莫尔身旁,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说:「再有魅力的女人,一旦成为王,她的魅力就是致命的,女王莫名染上天花,又有一堆白痴在她病得快死时表明“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你觉得女王会感动万分而以身相许,还是认为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谋得就是她的命与她的王座?」
「如果女王病死就算了,现在她没死,反而活下来了。」弗雷德在说女王病死就算了的时候,遭莫尔狠狠瞪了一眼,他挑挑眉,挑衅似的继续大放阙词:「我看她表现得好像那只是场单纯的疾病一样,啧啧,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我是女王,私底下肯定已经计划好弄死那群想害死自己的混蛋了。」
「别乌鸦嘴。」莫尔叹了口气,希望事态不要这样发展,那意味着英格兰即将迎来新的一轮血雨腥风。
「担心这麽多干什麽,又不关我们的事,别忘了女王曾经答应要把你送给奥维公爵,你还这麽关心她。」弗雷德冷哼的敲着桌面,面露些许不满。
莫尔瞥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时间已近黄昏,昏红的残光从西面的高窗口斜斜洒入室内,正好将两人的位置切割成亮暗两瓣,莫尔在亮,弗雷德在暗。
莫尔小偷似的快速探身过去在弗雷德嘴上一碰,然後又飞快的撤回光明之处,还维持一脸的正经八百。「伊莉莎白怎麽说也曾是我的学生,有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就像朋友一样。」
弗雷德舔舔嘴,好似在回味唇瓣上的滋味,这举动让莫尔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面上的绯红不知是因羞涩还是因为残阳如血。
「像朋友一样但终究不是朋友,她是王。」自女王大胆核发第一批私掠许可证时,弗雷德就没把她当成一名天真单纯的年轻女孩,尤其观乎女王成长过程的苦难,弗雷德不相信在死亡威胁下被关进伦敦塔的少女对能主宰自身生死的权力没有滋生任何憎恨或渴望。
「莫尔,不要牵扯到里面去。」
不管女王怎麽想,立场为何,处在什麽困境,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名船长,他所得的荣耀与财富是靠自己的双手奋力争取而来,并不需要谁高高在上的赐予。
「我没想牵扯进去。」莫尔端起一杯水,微垂下脑袋慢慢啜着,眼神望向回忆里的种种画面,但终究回到了现实,回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我只是认为她当女王,英格兰的未来会不一样。」
「什麽不一样。」弗雷德站起身,打算结束关於女王的讨论,去换衣服吃饱好睡觉。
身後的莫尔悠悠的吐出一句:「大英强国。」
「很久以前,我和她有一次聊天,那时英国王位之於她还像遥不可及的事情时,她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落魄王室少女,伊莉莎白是个聪明且公平的学生,我教她数学、拉丁语,她告诉我她对英格兰现状的看法,你相信吗,一名还不满十六岁的少女严肃的说,英国落後西欧诸国太多,当葡萄牙发现了东方航路、西班牙发现了新大陆,举国上下冒险犯难从海外运进源源不绝的财宝时,英国却在因宗教分裂内斗,英人在自己小小岛屿上争斗,却看不见大海那头有多少宽广的世界,英格兰不应再原地踏步,英格兰必须大力发展海事,争夺海权,否则早晚会沦为任人践踏的三流国家。」
莫尔笑着看向弗雷德。「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政局再纷乱,旧教派势力一直制肘,伊莉莎白…女王她恐怕始终都没有忘记对这个国家的担忧,并将她的计划逐步实施,弗雷德,我相信私掠许可证就是女王在海事上最重要的布局之一,她想要英格兰最终成为像西班牙那样的强权国。」
「我跟西班牙可是不对付的,才不想要英国变成西班牙。」弗雷德习惯性的反驳,而後略微停顿。「不可否认我挺中意这个想法,到处的港口都飘着腓力二世的旗帜实在很碍眼!」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莫尔被弗雷德拖着去享用了晚餐,翌日,伯劳特派人来通知莫尔进宫的时间是上午11点,弗雷德是下午4点,女王命他们每天入宫一小时讲新大陆的见闻,没想到是分开的各一小时。
君有命,不得不从。
「既然如此,你准备进宫,我去海顿爵士宅邸跟他谈买下鹈鹕号的产权。」海顿爵士是精明的老狐狸,谈判恐怕不会太轻松,但弗雷德也没在怕的,就算谈判破裂爵士收回鹈鹕号,现在的他不愁找不到资助人买新船,只是新船还有磨合问题,他已经习惯鹈鹕号了。
「嗯,爵士一定会安排宴会,趁势以介绍人的身份带你进入伦敦社交圈,那些贵族没几个好相与的,尤其你又在风口浪尖上,小心一点。」莫尔叮咛。
「知道,如果看到奥维公爵,我替你修理他。」弗雷德没正经的说道,独眼中的冷锐与肆意不曾因为上陆而骤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