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搭了三十分钟的公车,我跟叶凯文来到一片很暗很暗的夜。
「跟着我。」他带领我穿越一条约十公尺左右的小径。
小径的底是一道水泥墙,不高,叶凯文单手一撑,长腿一伸就过去了。
可是我过不去啊!
「叶凯文!」我对着围墙喊。
「干嘛?」他单手托着下巴,从另一端趴在水泥墙的顶端,用着像在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看着我。
「拉我上去!」我气得直跳脚。
「伟大的班长!你不会输给这面小小的水泥墙吧?」他大笑。
「哼!你太过分了!」我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攀过围墙,双手使出全力用力一撑,好像快要成功了!跨上一只腿,好累啊!为什麽叶凯文三两下就翻过去了?
「啊!」我悲惨的惨叫一声:「抽筋了!」我用一个很丑的姿势挂在水泥墙上,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来:「叶凯文救命!好痛!」
叶凯文边笑边把我拉上去:「没想到伟大的班长居然输给一面水泥墙。」
「都是你啦!害我抽筋。」
「是你技术不好。」
「哼!」我可怜的腿!
「话说这里是哪里?」环顾一片一望无际的美景,我惊讶地发不出声。
「我平常翘课都会跑到这里,从国中到现在,这里都快要变成我第二个家了。」难怪,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海边的清香在他身边缭绕。
看着这片海,我忍不住脱下脚下的鞋子,缓步走到浪边。
我轻轻拉了拉叶凯文的衣摆:「欸,这里都没有人耶,跟我的要求不一样。」
「不是要发泄?」我点头。
「那为什麽要到人群多的地方?」他深深看进我的双眼。
「我.....」对啊?为什麽我要着麽执着?
「俏筱漪,你不能总把自塞进人群里。孤单是要自己面对的。」他抬头看着天空:「面对自己的孤单、承认自己累了、伤了,没什麽不好。」他又看向我:「来吧!大海是最好的听众。」
我红了眼眶:「什麽?」
「喊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他双手一摊,表示我可以暂时当他不存在。
「恩。」我点头,深吸一口气:「我好累!累到不想看见你们!我不想要你们分开!我不想面对我的家!不想承认它已经支离破碎......」
「去你的余宥葶!去你的俏羽晴!都是你们!毁了我的家!」我咒骂着余阿姨跟晴晴的名字,虽然这样很不应该、很恶毒,可是我再也受不了。
「你们怎麽能这样对我?爸!你以为我被你捧在手心我很高兴吗?你以为我在意的只是你买给我的礼物吗?我只是想要你像以前一样,多花一点时间陪伴我!很难吗?」我哭吼着,想像爸爸就在眼前。
「妈!你也一样!你难道就没有错吗?难道错的就只以爸一个人吗?你们就只会利用我,利用我宣泄你们对对方的不满,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听你们说着对方哪里不好哪里糟糕!没有想过我会伤心吗?」深深吸一口气:「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啊......」
「把我踩在脚下利用......很好玩吗?我好累,真的好累......」说到最後,我哭到几乎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爸、妈,对不起,我不想要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分开,可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成全你们,我想要,逃离有你们的地方,对不起,我自私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们,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点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喊了多久,等我安静了之後,叶凯文才发出声音。
「恩。」转头看他,视线从他俊毅的脸庞向下移,停在他手上的一个袋子:「那是什麽?」
他掏出一个玻璃罐子:「冰火。」接着再掏出一个塑胶瓶子:「果汁。」
他看了我一眼,最後把果汁放在我手上:「好学生不喝有酒精的饮料。」
「你错了。」抢过他手上的冰火,用果汁跟他交换:「你去哪弄来的?」
「附近的超商。」撇了我手上的冰火一眼:「想不到你也会喝这个。」
我无奈的笑一笑:「第一次。」看看脚下细柔的沙子,最後席地而坐。
叶凯文也坐下:「到底发生什麽事?」
「你刚刚没听到我说吗?」他晃了下手中的饮料,我都忘了他刚刚跑去买饮料。
「我爸妈离婚了......」我慢慢把事情重述一遍,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激动了,吼完之後的确好了很多。
待我说完後,叶凯文并没有回答我什麽,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你不发表意见吗?」对於他听完所有事情後的一片沉默,让我觉得奇怪。
「我尊重你的想法,我觉得自己一个人住,没什麽不好。」
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我想起一些事:「叶凯文......今天早上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他莞尔一笑:「没关系。」看着他这样笑,我实在忍不住我内心的悸动。
「叶凯文,我可以当你的朋友吗?」听到我的话,他的双眼劎了下来。
「可以。」他回答:「可是......你可能要有心理准备。」他深深看进我的眼,但却好像是透了过去,看相另一个我触及不到的世界:「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好,就回应你相对的友情,我也不会因为朋友,改变我的任何决定或想法,更不可能会顾虑你怎麽想,会不会受伤。」他回过神来,终於像是在看着我:「这样,你还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既然是朋友,我不会要求你的任何回报,就只是单纯地想对别人好......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我,如果你有什麽事情不想说,没关系,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千万不要为了一个秘密,用你自以为对我好的谎言塘塞......不要,跟他一样。」
「谁?」大概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不太清楚的视线,看着叶凯文好看的双眸,配上海浪的阵阵拍打,我竟然,觉得叶凯文跟他有一点像。
我轻轻笑了一下:「才不告诉你。」
谁?我轻笑,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会离开我,像做梦一样,醒来之後什麽都不记得了,就这样一次次地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