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不遠 — 之八 不要亂跑!我去接你

五月中旬,维也纳正值春天,但任性的天气却仍是说翻脸就翻脸,有时走在路上,一阵骤雨就忽然落下,等到真要撑伞,雨势又莫名地停了;更常见的情况是,早晚低温才十几度,最高温却可以飙到近三十度,温差之剧烈令人咋舌。

方敏乔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适应期,虽然渐渐熟悉了这个城市的生活步调,但多变的天气依然叫她吃不消,也让她养成了每天查询当日气象的习惯。

另外,还有一点是她在这里待再久也无法熟悉的,那就是她那邻居三不五时就会跑来找她串门子,几乎让她怀疑对方根本是整天闲着没事干。

卢卡斯在补习班任教,上班时间与一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同,只要他白天没课,或是下课後回到自己家之前,总是会先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去某个观光景点走走逛逛之类的。

「不了,谢谢,我正在忙。」、「今天太冷了,我不想出门。」、「我等一下要在跟台湾的报社同事开视讯会议,改天吧。」诸如此类的拒绝藉口,她都用到没有新招了,这个大男孩却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兴致勃勃,似乎完全不受她冷淡回应的影响。

「民乔、民乔!」这天,卢卡斯又来找她,「你在家吗?」

听到他发音不标准的喊声,正在拉起外套拉链的方敏乔叹了口长气,又来了啊!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她扛起相机和背包,走到门口开门。

「没事呀!只是想找你一起出去玩。」卢卡斯笑得天真。

「⋯⋯」方敏乔瞬间有种他其实内里是一只可爱小白兔的错觉,「我说,你是没有朋友吗?为什麽老是来烦我?」

卢卡斯听到她无奈的质疑,不禁有些落寞,「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没有朋友。我在补习班的同事都是有男友或是已婚生子的女人,一放假不是忙着约会就是跟老公小孩去渡假。我也不可能约我学生出去,那样有违我的职业伦理。」

「喔⋯⋯」那不就好可怜、好令人同情?方敏乔在心里暗哼一声,有点受不了他这无法搞定自己孤单的孩子气个性,谁都没有义务为了另一个人的寂寞负责,即便亲昵如伴侣也应该要设法活得独立点,才不会造成对方的负担。

「你要出门吗?」卢卡斯看到她现在的装扮,不用猜也知道她有事外出。

很明显,不是吗?这还需要问?

尽管心里有点不耐烦,但她还是一边上锁一边回答他:「公司不养闲人,我来这里也一个月了,是该上工了。」

「所以你是要去采访哪个人物吗?」他兴奋地问道。

「不是。」她摇了摇头,亮了亮挂在身前的相机,「目前我基本上只负责重大外电新闻的编译工作,但毕竟报纸需要照片,若是能力范围内许可,我还是得想办法自行拍摄。」

「哦,原来如此。」卢卡斯点了下头,「那你今天要去哪里拍照?」

「你问这麽多做什麽?要工作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方敏乔被他缠问得有些心烦。

「没有啦,我随口问问而已。」卢卡斯讪讪地笑了下,感觉有些受伤,就要转身离去。

「⋯⋯我要去一区拍国会大厦和市政厅,日後有政治新闻时可以派得上用场。」不知怎地,方敏乔突然善心大发,对他说明今天的行程,「你如果真的无事可做,硬要跟来也无妨。」

话一出口,她本人比卢卡斯更惊讶——她究竟是怎麽了?终於被他缠到神智不清,拿砖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只见卢卡斯兴奋地用力点了下头,「嗯!我要去!」

真是太好了,头一天工作就多了个跟屁虫⋯⋯

「我先声明,到了那里之後,我们就各自行动,我不去干扰你,你也别来干扰我,就这样?」

「就这样。」卢卡斯重复了一次,脸上的笑容再开心不过。

他们搭乘街车抵达国会大厦之後,约好两个小时後在市政厅入口前碰头。

卢卡斯趁机要求交换彼此的手机号码,说是彼此联系方便。为了赶紧打发他走,方敏乔只好勉强答应。

「呵呵,别这麽不情愿嘛,我们可是十一个号码交换十一个号码,很公平的。」卢卡斯仔细储存好她的号码,笑得可开心了。

「我看不见得。」方敏乔撇了下嘴,心想:「随便你怎麽想,别再来烦我就好。」

「等你工作结束之後,我们就顺道去市政厅附近的国民花园逛逛吧,听我同事说,现在满园玫瑰花正在盛开当中,很美噢!我们一定要去看看,不然春天这麽短,花期很快就过去了。然後,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也许再去一趟哈布斯堡皇宫⋯⋯」

「够了、够了,你想去哪里都随你高兴,总之先让我完成我的工作可以吗?」方敏乔连忙挥了挥手,要他闪边凉快去。

「那就这麽说定了,待会儿见罗!」得到她的允诺,卢卡斯这才开心地暂时离开,让她得以专心拍照。

真是的⋯⋯这年轻人哪来这麽多精力?有没有这麽热血呀?

方敏乔苦笑着摇了下头,把心思拉回正事上头。她打开相机电源,将镜头对准伫立在国会大厦正前方、名闻遐迩的雅典娜雕像,打算拍几张全景及特写。

国会大厦是奥地利众议院和参议院所在地,也是举办重要国家典礼的首要场地,入口正前方的雅典娜雕像更是维也纳的知名景点,一年到头游客络绎不绝,各国观光客又特别喜欢站在雅典娜雕像前拍照留影,她为了拍这几张单纯的建筑照,光是等那些路人甲乙丙拍完离去,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她目前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慢慢来也无所谓。

她在国会大厦拍到稍感满意的照片之後,再徒步前往邻近不远处的市政厅。

市政厅本身就是一座相当宏伟的哥德式建筑,目前是维也纳市议会、国家图书收藏馆和国家档案库所在地,而矗立在尖塔挺端的市政厅守护骑士(Rathausmann)也是维也纳的着名标志之一,若是将它也列入整体高度内,市政厅便高达一百零四公尺。

市政厅前的广场一年四季都有不同活动,例如集市、展览、音乐会、电影节等等,人潮熙来攘往,十分热闹。方敏乔在广场上的人群中穿梭,只为寻得一处视野最佳的摄影地点,可以将市政厅的整体轮廓清晰地拍摄下来。

处在专注状态中的她未曾留意时间的流逝,一晃眼就是两小时又十五分钟过去了,这才恍然想起和卢卡斯的约定,匆匆赶回市政厅入口前。

可是,当方敏乔来到两人约好碰面的地点,却没有见到卢卡斯的身影。

是他没等到自己乾脆先行离开了吗?但就算如此,也该打通电话通知一声吧!不然手机号码是交换来干嘛的?

方敏乔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在等待上头——或者应该说,她痛恨等待,更受够了单方面等待某人回应的那种无望感觉——索性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拨号之後,电话倒是在铃响三声後就接通了。

「民乔,那个⋯⋯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卢卡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这是在演哪出?该不会刚好就是她脑子里联想到的那种状况吧?

方敏乔直截了当地问他:「你现在人在哪里?」

「呃⋯⋯我刚走过一间有户外用餐区的餐厅,现在来到一个满大的十字路口,马路斜对角有街车站牌,我这就去看看是几路的车⋯⋯」他描述得支支吾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果然⋯⋯那家伙迷路了。

一个比她在维也纳多待了半年以上、土生土长的奥地利人,居然还会在交通网络如此发达便利的城市迷路⋯⋯

方敏乔着实难以置信,偏偏这种离谱的事就是发生了,令她无力复无言。

「你先停下来,别再乱走了。」方敏乔忍不住叹了口大气,如果她不对他伸出援手,他大概得拖到天黑才能摸回家,「你马上绕回那家餐厅,找一下它的门牌,把上面的路名和号码告诉我。」

「喔喔,好,你等我一下。」卢卡斯听到她这麽说,彷佛遇到救星似的,声线又恢复了先前得爽朗阳光,「⋯⋯我找到了!XXXXX路XX号。」

「你站在那边别动,不要乱跑!我去接你。」她叮嘱完就切断通话,点开手机上的地图程式,输入他刚才报出的地址,然後沿着萤幕上的箭头指示一路找过去。

老天哪⋯⋯她到底是结识了一个怎样的奇葩!早知道就别答应让他跟着自己出门了,她真是没事找事⋯⋯

然而,埋怨归埋怨,方敏乔仍是加快了脚步,前往某个路痴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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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6年的第一天,新起点新希望,祝福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健康。

早晨起来,和我家老彬待在有暖气的家中吃早餐时,赫然发现窗外飘雪了!

由於全球暖化日益严重(保护地球环境真的很重要啊!),这个冬天毫无悬念是大暖冬,将近十二月底,奥地利维也纳居然还有十度左右的高温,连冰点都不到,怎麽可能会降雪?谁知道昨晚和维也纳这边的台湾同乡吃完火锅聚餐之後,隔天醒来,就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我还在想,要是雪越下越大、气温越降越低,而身兼家庭主妇的我还是得出门买菜,那可就冷到我惨兮兮了⋯⋯结果,雪就停了,根本昙花一现,让我有些失望。(说好的雪中漫步、堆雪人呢?)XD不过,这个星期还有机会降雪,好期待带已经会走路的女儿出门玩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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