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玉默默的站了几秒,尔後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路走去,步伐紊乱、急急的往後走去,像是後边有甚麽追着他般的,越走越快,最後终是消失在尽头的一个转角。
秦昱尧站在原地,深吸口气、微凉的冷空气猛地窜入肺部,他眨了眨乾涩的眼,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心塞,他不想留在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扭过身子就朝着反方向走去,两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罕有人烟的山间小道路本就小,秦昱尧漫无目的地朝着山里走去,看到叉路、随便找一条就弯过去,边走着、脑袋边被那寒风扫着,方才那压在心底、若隐若现的情绪渐渐浮上了心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秦昱尧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後悔。
乐玉离开前那最後绝望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乐玉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祈求,自己只要迈上一步、抑或是一个动摇的眼神,乐玉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拉住他。
但是、他甚麽也没做。
他只是木然的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对他百般讨好的人、眸间最後一抹光芒熄灭,眸子渐渐变冷,失去了信念般的狼狈转身,逃亡似的远走。
想到这、秦昱尧许久未动的心房狠狠地跳动了下,那惶惑不安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握拳垂了下心口,略稳住那分躁动,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一下却怔了住;森林特有的湿冷卷上了身子,秦昱尧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眼眸间闪过的是一阵茫然──他这是在哪里?
方才只想着要离开那,全然没注意自己走得哪条道,现下还真的是迷路了。
秦昱尧的嘴角扬了扬,身为路痴的他在这森林里迷了路,其实也算是某种变相的自作自受吧?要是不要那麽任性的逼走乐玉,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他想着、心下却少了分焦急,多了分苦涩。
他有预感自己再随便乱走肯定会迷路迷得更深,於是秦昱尧索性蹲到了一边的大树下,让自个儿的脑袋静静、顺便想想出路;他双手放到膝盖上,一如往常在大卖场时、发起了呆。
冷风呼呼的扫过脑袋,秦昱尧那过热的脑子有了片刻的安宁,待得思绪归回原位,却又是令一番的思绪转动。
秦昱尧其实一直是个挺冷静的人,要坐上组长的位置,没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可刚刚、他却反常的失控了──对着一个百般对他好的男人。
为甚麽自己会失控呢?
秦昱尧的脑海中跑过了这麽一个问题,那答案昭然若揭,可秦昱尧却感到了点畏惧,他似乎知道那答案,可又不想知道,很矛盾的一种感觉,也、很幼稚的一种逃避。
他自问从小到大、做事都挺理性的,可现在却做了件依着情绪去走的事情;方才自己不顾一切地对着乐玉吼出了声,用力的将他推了开,说一切都是乐玉自作多情,但实情又怎麽是这样呢?
要真是一厢情愿的话,他又怎麽一次又一次的答应和他出游呢?要真是自作多情的话,他又怎麽会因着乐玉和他人亲近而心中烦闷呢?要真是毫无感觉的话,他又怎麽会在那小小的车厢中、因着乐玉的靠近而心跳不已呢?
其实、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吧?早在和乐玉度过了那晚之後,他就无可自拔的陷入了乐玉的温柔中。
而之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软弱的逃避乐玉,逃避那所有的可能;他任性的想以激烈的手段逼着乐玉主动离开他,他卑鄙的让乐玉成为一个抛弃者的角色,这样他才可以说服自己去放弃、说服自己乐玉没那麽好。
将一切的过错推给了乐玉之後,他才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过他那不怎麽安稳的小日子。
其实、他也是个相当无耻的人吧?
因着自己软弱、就这麽伤害那个温柔的人。
他怎麽就这麽讨厌现在的自己呢?秦昱尧恨不得现在能掐死自己,他讨厌死那无理取闹的自己了,真是个真正的混蛋。
他将头埋在膝盖中间,泪水顺着下颚滑了下去,深深的落入下方的泥土间,双脚蹲得有点发麻,可秦昱尧却自虐似的不愿去挪动脚;或许这般的疼痛能稍稍缓去自个儿心中的疼与罪恶感。
他不知道窝在大树下窝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更久,他只觉得身子渐渐的变冷,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可蹲得太久的双脚却有点失去知觉,在他一动之下、膝盖狠狠的跪上了下方的泥泞,在淡色牛仔裤上印上了鲜明的印记。
秦昱尧跌坐在地上、木木的望着自己的膝盖发着愣,冰凉的湿意从後边漫了上来,秦昱尧却动不了身子,思绪正漫天飞舞之际,一道轻柔的嗓音伴着点鼻音从上方传了过来,一瞬令的秦昱尧的身子很震了下,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了上来,竟抬不起头来──
「怎麽坐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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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虐虐的桥段写起来还蛮畅快的(好意思#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