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现在让我最烦恼的已不再是身理了,而是心中的疑虑和惊恐,那种无法言喻的害怕感觉。
不过当我回到家後,我妈还是迎面就问我的身体怎样怎样,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我从来不觉得我妈有像这一刻这麽烦过,我忍住极度想咆啸的慾望,让自己什麽话都不说,任凭她在那疯言疯语,我心中想的却又是另外一件事。
我好痛苦,真的。
我终於转头就走,走回了我的房间里,用力的甩上门,然後直接摔在柔软的床上,我把脸埋在蓬松的棉被里,一滴滴晶莹的泪珠自脸庞滑过,然後消失在布织的棉被里。
不知不觉中,眼皮就沉重的阖了起来,进入了不怎麽香甜的梦乡,正确来说,跟本是个梦靥。
穿着白袍的医生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手上拿着尖锐且消毒过的银白色手术刀,被日光灯给反射出了刺眼的亮光,害的我连眼睛都张不开。
他越来越靠进了,我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邪恶气氛,就像猛兽接进猎物一样,那种彷佛时间冻结,却又真实到抽象的概念。
那瞬间,我似乎看懂了一切,有一位伪装成医生的不知名人士想置我於死地。
那面纯白口罩下隐藏的是狡诈的笑容,那双眼睛透露着诡计即将得逞的得意表情。我试着尖叫出声,告诉大家这个家伙跟本是个杀人狂,应该马上叫警察来抓他。不过我怀疑他是否用某种特殊的药剂将我喉头的肌肉给麻痹了,让我的喉咙紧绷到说不出话,甚至连一丝丝的喊叫都无法实现。
突然,画面转换了,我看到了我妈在哭的场景,她的啜泣声大到连隔壁邻居可能都听得见,不过我现在可不在乎这些,我赶紧冲上前想抱住妈,但扑上前的那瞬间,我竟然穿过他的身体了。
我整个人吓傻,呆愣愣的站在那一分钟,全世界似乎就只剩下我和妈,还有永无止境的哭泣。我转过头来试着呼喊我妈,不过即使我喊到沙哑,她也听不见。
现在,连我都忍不住哭了出来,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我被杀害了。
妈肯定以为是医疗事故,他们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发现那个杀人魔的恶行恶状,我痛哭失声。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要消失在世界上,我还有心愿未了,我不甘心。
顷刻,我眼前出现的万丈亮光,该不会是天堂准备迎接我了,我可不想那麽快就离开,我还有说不完的话呀。但那道光越来越强,照得我几乎得闭上眼睛,於是我任凭自己全身放松,就像飞起来那样,渐渐离开了地面。
我感觉底下是柔软的垫子,载着我飘到了属於我的天堂,我张开眼,想看看故事中的天堂是否真的长的如此。但我只看到了肮脏的要命、杂物随变乱摆的房间,而且好像是我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老实说我真的很期待能见见天堂的样子,印证童话故事里的描述。不过一方面我也松了口气,能逃离那种不真实的梦境,着实令我开心,要是再让我多听一秒哭泣声,我想我下半辈子肯定都得在疯人病院度过。
现在五点多而已,但外头却亮起了温暖的阳光,夏天就是这样。不知道我现在得感到庆幸我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痛苦的面对待会儿见面的同学,我无法想像被大家用不屑眼神注视的样子,更不能想像他们围在一起讨论我当时像傻瓜一样。
我的头好像又要爆掉了,脑中有一万个悬浮微粒在互相碰撞,摩擦出许多有害物质,我感觉就是这样。而且只要一想到那个纸条就又火上加油,好像有害物质蔓延到了全身,到每个细胞核中。
我迷迷糊糊的下床,书桌和衣柜似乎自己换了位,天花板和地板好像相互颠倒了,我整个人头下脚上,最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