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拍摄DAY1>
度过了阳光、汗水和斗嘴混杂的一个上午,剧组即将进行下午的拍摄。
下午的戏要在教室内进行,而这也是他们所拍摄的第一场戏。众人上了某栋教学大楼的二楼,只见临时演员们都已坐在位置上待命了。
“卧槽,真壮观啊。”林枫松感叹道。
“你们三个先到安排好的座位上坐好。白洛因,你先在教室外等着,得到指令後再走进来。”导演发号施令着。比起演员的名字,导演似乎更习惯喊角色的名字,像是顾海、白洛因之类的。
而黄景瑜正好也喜欢这样的叫法。在正式开拍之前他就经常白洛因长白洛因短的叫许魏洲,现在开拍了,更能顺理成章地喊了。也许是这名字有魔力吧,叫着叫着就上瘾了。
“白洛因你等等,”黄景瑜突地把许魏洲拽到身旁,“外套拉链都没拉好呢,就急着演?”他伸手帮对方理了理衣服。许魏洲这人真是,那麽大一个人了,看上去也挺成熟,怎麽做事老像小孩子似的不靠谱呢?景瑜心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又还没开始演,谁是白洛因啊?我是许魏洲。”洲洲噘着嘴道。不知为何,听别人喊没事,可每次听景瑜这样叫他就会有点别扭。
“罗嗦什麽,你现在就是白洛因,我是顾海。”头一次近距离的看洲洲害羞的模样,景瑜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林枫松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深沉的目光让人摸不清蕴藏的情绪。
“欸,你什麽时候也帮我整理衣服啊?”陈稳突然凑过来,吓了林枫松一跳。
“…我俩又不是一对的,学人家干啥?”枫松好气又好笑地道。
陈稳一时听不明白,不过就是整理个衣服,和是不是一对有啥关联性?正想问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又回到景瑜跟洲洲身上了。
“好啦,赶快各自就定位吧。”编剧在一旁催促道。
第一场戏开拍了。
洲洲依照指示,等接收到指令之後再从容地走进来。一踏进教室,顿时有种搭乘时光机回到过去的感觉,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座位,教室後头的布告栏,还有一个个正襟危坐、穿着统一制服的学生们……
他才离开高中校园没多久,对於这些还是挺熟悉的。位置上的临演彷佛都成了昔日老同学的模样,恍若看到了高中时期在乐队的朋友们,以及偷偷暗恋着的某位女同学……然後就走神了。
於是这场戏就NG了。
好在这一场的难度还好,演的就是开学第一天两位男主相遇的情况,只不过对话与走位比较多,拍了三四次之後也搞定了。
最让许魏洲有成就感的反而不是成功地拍完了第一场戏,而是手中一张写满学生名字的纸。
原来其中有一幕是白洛因帮着老师写座位表,而原着里的他是一个写字极为工整精美的男子。因此为了这一场的这几个字,许魏洲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在练字上,现在终於看到还不赖的成品,真是令人如释重负、身心舒畅。
拍完第一场的空档,黄景瑜走来许魏洲身旁,注意到的不是那几个中上水准的字迹,而是洲洲长了一层薄茧的虎口。
“怎麽搞的?”他还未站定,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把它举到自己跟前来,细细地端详着。“怎麽弄成这样了?疼吗?”
“哎,这又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不是说过吗,之前练吉他的时候也常常磨坏了手。更何况我这都没见血呢,不碍事。”洲洲无所谓的答道。
看到洲洲嘻皮笑脸的模样,景瑜的面色更凝重了几分。“怎麽不碍事了?你的手那麽漂亮,得好好保养,不要等到变成像我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来不及了。”
听到自己的手被夸漂亮,还是第一次,洲洲的脸莫名地燥热起来。“不就是男人的手嘛,哪有啥漂亮不漂亮的...历经风霜的手才好看啊…况且等新皮肤长出来这层茧自己就掉了嘛…”他咕哝了一长串,到後头还有点语无伦次。
景瑜把洲洲的反应尽收眼底。许魏洲你这是害羞了吗?我不过就说那一句话呢,而且那句话就是事实啊……其实,你害羞的样子挺可爱的。
“别说了,今晚回去我给你擦点乳液按摩一下,茧才剥落的快。”景瑜的大手在洲洲柔软的手掌上轻轻搓揉着,“真是的,我之前怎麽会没发现呢……”
洲洲心中冒出了三百条黑线。“呃...你又怎麽会发现啊…”
景瑜顿住了。他总不能说他每晚都在盯着他瞧吧!多变态啊这!
“咦?洲洲哥,你手怎啦?”陈稳不知什麽时候也过来凑热闹,身边还带着表情高深莫测的枫松。
景瑜不声不响地把手松开了。
“没事,练字练的。看我写的,不错吧?”
“之前看过你写的字,真的挺好看的,一会儿教我吧。”
“行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教的好。”
“不管教不教的好我都能学得好。”
“哥你这手需不需要上点药膏?”
三人一齐看向林枫松。
你这反应也太慢了吧……这话题都过去多久了……
景瑜先笑出了声。接着另外两人也跟着一起笑了,片场瞬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只剩下一脸懵样的枫松。他在心里吼着:我不就是问了个问题嘛!我这是好意关心呢!笑点在哪啊?还有陈稳你今天早上不是还怕景瑜怕的要命吗,怎麽跟他一起嘲笑起我来了!!
三人笑了一阵,洲洲忽然开口:“对了,今天晚上有空的话你们俩就到我们房里来吧,可以一起练练台词,吃吃零食什麽的。”原来他还惦记着陈稳今早的抱怨,现在总算逮到了时机能让大家好好聚一聚,培养感情。
众人静默一瞬,接着景瑜抢先说了:“恐怕不合适吧,我通常很早睡。”
“是啊是啊,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陈稳立马接着说,一脸诚恳。
“黄景瑜,你什麽时候早睡过啦?你不是都比我晚睡的吗?”洲洲笑看对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大家别客气了,今晚都过来吧。”
景瑜没法子,只好妥协了。其实他并不是多不喜欢别人过来,只是他跟洲洲两个人住惯了,突然多了外人就会感到不自在。他一直视宿舍为他俩的私人空间,是他们兄弟俩交流谈心的好地方,可现在多了两个人,感觉有很多话都不能说了……
“那,那我们十点见…”陈稳怯怯地道。
林枫松朝两人点头微笑,那笑容真是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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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许魏洲又拍了几幕在家中的戏,接着众人便一起搭车回到了宿舍,第一天的拍摄工作算是圆满达成了。
不过从片场回到宿舍的这段车程洲洲一直是心神不宁的。他脑中不断回想起刚刚拍摄告一段落之後,编剧大人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的话。
“我们预计明後天会开始拍吻戏,先知会你一声啊,你们平常应该有在练习吧?别忘了帮我跟景瑜说一下,让他有心理准备。”
听完之後许魏洲的内心就像是有千万匹骏马在横冲直撞。虽然非常清楚会有这麽一天,开拍之前也不断的跟景瑜培养着默契,但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不知道景瑜听到後会怎麽反应,不过洲洲确实是紧张死了。
那还是先别告诉他吧…免得他和自己一样紧张。
景瑜回到宿舍之後便主动要帮洲洲按摩手掌,不过被洲洲拒绝了,他坚持要等洗完澡之後再弄。从回来之後洲洲就一直没什麽讲话,这有点反常,不过景瑜只当他是因为拍戏而累过头了,便没有多问,由着他去。
等到两人都盥洗完毕之後,陈稳及枫松也来了。
洲洲一见到他们,彷佛找到了情绪的出口,话自动多起来了,热络的和他们说说笑笑。景瑜把洲洲的反差都放在眼里,但他也不好抗议,就默默地从背包里翻出一罐乳液,坐到洲洲身旁,细心的涂抹起来。洲洲跟枫稳聊的起劲,景瑜也按摩的卖力,只有偶尔会回应几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反覆地在洲洲布满薄茧的虎口处轻柔地按压,再缓缓地将乳液推弄至掌心处,最後抹匀了整个手掌,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芦荟香气。
其实这罐不是他买的,是他还在上海的时候母亲托人送去给他的。他平时就不爱擦这些有的没的,再加上这又是母亲送的,他更舍不得用,整罐就像是全新的一般被小心地保存着。不过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竟舍得让许魏洲用…连他自己都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啥了。
但说真的,洲洲的手是真的很漂亮。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柔嫩饱满的手掌,肤色不黑不白,是恰到好处的黄种人皮肤,沿着手掌往上延伸便能看见青筋若隐若现的手臂……
景瑜轻轻晃了晃脑袋。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不知又会冒出什麽诡异的想法来,只能说最近自己真是越发奇怪了。
不过,我这是按了多久啊?乳液都已经乾了,洲洲难道都没察觉他的手被我把玩了好久吗?
微微抬头一瞧,恍然大悟。洲洲表面上是在跟枫稳聊天没错,但那眼神是空洞的、心不在焉的,一看就知道有心事。又想起今早拍第一场戏的时候洲洲明显走神,肯定是某件重要的大事在捆扰着他,只是他倔强而不愿说。嗯,绝对是这样。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由本大爷来问个仔细。
“洲洲,在想啥呢。”景瑜插嘴道。
陈稳被景瑜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着了,不过发现他并没有在看着自己,竟松了一口气。
“啊?我没在想什麽啊。哎,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洲洲急着离开话题。
景瑜不死心,又问:“你有心事,我看出来了。”
洲洲被问的惊出一身冷汗。该告诉他吗?该告诉他拍吻戏的事儿吗?可是我自己都还没准备好面对呢,怎麽好拖他下水?若他同样紧张也就罢了,要是他不紧张,我岂不是会被他笑小家子气?
“喔…那可能是你想多了吧。”他讲得自己都心虚了。
“别装了,”景瑜眼神坚毅地盯着他的侧脸,搞的洲洲头皮一阵麻。“你从早上拍第一场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咦?
许魏洲一时听不明白,愣了半晌才知道对方在说什麽。景瑜大哥你搞错了吧…我那时候想的和这时候想的是两件事呢…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顺水推舟吧。
“唉,不过是一些往事啊。”
“啥事啊?”
“就是…你知道,拍校园剧总是会勾起一些高中时代的回忆啊,比如说前女友之类的。”洲洲还在为自己的临场反应暗自得意,却不想这正好戳中了对方的点。
“前女友?”景瑜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是啊,比如说她穿着校服的样子,还有以前送她回家的时光。有时会突然想起来,回味一下。”
“你就想她想了一整天啊?”景瑜冷冷地道,语气中没了关心。他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但一听到对方是因为想着别人而害他白白担心,他就觉得不是滋味。
生气或是失落,不知哪个更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鲸鱼,你怎麽啦?”洲洲隐隐发现了景瑜口气中的不友善。
“你左手臂上的刺青,就是那女的的名字或是绰号吧?”景瑜咄咄逼人。
洲洲沉默,满脑子想着这大个儿究竟是怎麽了,我应该没说错话吧?跟景瑜相处了那麽久,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如此冷漠的眼神,直叫人发寒。
“你不说话,我就当作是了。”像是领悟到了什麽,他无奈地站起身,盖好乳液的盖子,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去收东西。
陈稳看看情势不对,便藉口时间不早而拉着枫松匆忙离去,离去前还给了洲洲一个害怕的表情。
两人离开之後,洲洲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朝景瑜吼道:“你他妈是怎麽了?摆那副脸色给谁看!我又说错什麽话了?我给你下跪认错成不成?”
景瑜像是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向他扔了一个东西。“这是什麽。”
洲洲呆了片刻,这是.…..发箍!?
我什麽时候有的这个东西?
左思右想,真想不出为啥会有发箍在自己背包里。
“怪不得陈稳今儿会问我那个问题。”景瑜冷笑道,“那不是女生的东西吗?怎麽会在你背包里?”
洲洲忽然会意过来,从头到尾他针对的就是前女友这三个字!“关你什麽事?我之前交了几个女朋友碍着你了吗?你不也说你小时候好多小女生跟你告白,怎麽我就不行?你这叫酸葡萄心理!”
景瑜心头骤然一缩。你怎麽会看不出来,我才不是为了那几个女的而对你这麽凶的,我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他发现他自己也想不出是什麽原因,才会发这麽大的火。方才他完全是靠着情绪在主导一切行为,一心只觉得洲洲不该想别的女人,更何况是前任。但现在恢复理智,很显然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了。
一股酸意涌上,说不清是什麽感觉。
“我不是因为忌妒你才这麽说的。”他的语气和缓了许多。
“那是为什麽?”洲洲怒气未消,一双眼像刀子般死盯着黄景瑜。
“我也不知道。对不起。”他低声道。
洲洲看着他愣了很久。这是在演哪一出?这又算是哪门子的道歉?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个做错事的顽皮学生,静待老师惩罚,让人很难联想到他跟刚才散发出冷峻气息的会是同一个人。“大半夜的抽什麽风......”他带着困惑,迳自躺到床的一角睡觉去了。
这一晚,两人的距离隔了很远,就像是回到他们刚搬进来的第一天。
景瑜侧躺着,在黑暗中望着洲洲熟睡的面孔望了很久。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承认自打认识你之後,我就变的很不会控制情绪。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为了那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凶你。
我发过誓的,我会好好待你,会倾尽全力保护你。
我的誓言,你听得见吗?
听不见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懂我。
懂我会对你时好时坏,只不过是怕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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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又接近段考周啦...下周暂停一次:)
因此这次的篇幅较长喔,请各位看倌们笑纳^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