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五十章

当苡茜回到家时,育杰率先去洗澡,习惯性地,她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了最新的一页,准备持笔书写时,下意识地阖起。

对欸……我现在几乎天天都在写每天发生的事情,就连最近所发现的奇怪事情也写进去,如果育杰刚好看到或者有意愿翻阅……

不就不太妙?

想了会儿,她放弃似地将笔记本塞在书包里,并且夹在课本里面。

明天带去学校吧……

以後别在家写了……总觉得,很不安。

其实也想过是否要改掉写日记的这件事情,但是已经养成从小到大的习惯,要她一时改也很难……

在心底暗自叹气,随後她走出寝室去看电视,就这样度过了一天。

翌日,她生怕自己的日记会被大家所发现,因此总藏在抽屉的最下层,平时如果没有特意把上面的书翻开,是不会看到的。

至於何时写日记,大概就是在大家都出去玩的零碎时间等等,所幸她的座位挺靠门边,几乎没什麽问题。

然而,当苡茜再次遇到吴卿翔,她只感觉自己没脸看他,而这也是第一次,对方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他每一字每一语都令苡茜感到难堪与羞愧,就算千言万语也无法诉说她现在的抱歉,「……对不起……我好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没有先前的坚定与自信,转而而是憔悴不堪,「……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对方不以为意,脸上始终是淡漠自如,可是苡茜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距离感,她也明白对方已经对她失望透顶。

「……我真的很努力想开口,但是在我反应过来後我才发现……」

「我好像什麽都做不到。」

吴卿翔冷漠地撇了一下,随後转回头,毫无声调地说:「无所谓。」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听见自己心逐渐瓦解的声音。

最痛苦,是相擦而过的两人。

那麽,我们究竟要多少次的相擦而过,才能两情相悦?

热泪悄悄地落下,这样无声地、小心地,出现在我的面颊,两行泪痕看起来十分可笑,而我却只能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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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茜,你都不唱歌吗?」随着苡茜放空的思绪,一旁的晓蜜似乎看不下去,撞了撞她的手肘问道。

「啊?喔……不用啦……」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看了一下庞大的包厢,尽管现在气氛多麽热闹、欢乐,她的情绪却无法像以往那般上下起伏,只感受到百般的压迫。

越来越讨厌班游的时间了……

随後,像是想要逃避一切甚至纾解自己心中的压力,看了一下门,皱了一下眉,「……好远……」她小声的抱怨一下,但班上本来就很多人,然而她却偏偏坐在最里头的位子,离门是最远的地方。

想了会儿,苡茜站起身子,「我去一下外头。」嘴角升起一抹笑意,如今她也懂得伪装,真是可喜可贺。

接着她侧着身子走着,当她走到何辰宏身旁,她的身躯不小心碰到对方手上拿的一杯饮料,正好他没拿稳,也就这样洒在她身上。

她先是一愣,对方呆滞了会儿,随後焦急地拿出面纸口吃说:「对、对不起!」他伸出右手想为她擦拭,而她也正准备跟他说没关系时,一只手映入两人眼帘,硬生生地捉住何辰宏的右手。

在苡茜还未反应下,一道犀利的惨叫声回荡在这包厢。

苡茜睁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何辰宏扭曲的脸庞,惊觉他的手腕呈现不合理的姿势,再从刚才听见的「喀!」一声,明白对方是手骨折。

她有些愤怒地望着罪魁祸首,然而一旁正是郭品璇一脸淡漠地站着,脸上的面无表情跟他平时相差甚远。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麽吗?」她口气显得格外诧异,可以说是在质问对方的语气,但郭品璇不为所动,依旧是冷淡的神情,随後不带有一丝情感,说:「知道,折断他的手。」

眼见对方如此淡漠地说着,苡茜当下无语,人生中最怕就是遇到那种不认为自己做错事的人。

「人家好端端的为什麽要折断他的手?只是泼到我而已!」

「他本来就不该用他的手,触碰你。」语毕,苡茜睁大双眸,随後哼笑了一下,再次说:「不应该?他根本还没碰到我!」

「那也不行,因为他泼到你了。」随後苡茜只觉得鸡同鸭讲,感到深深的无能为力,接着当她想要找别人帮忙时,她以为,他们是所有人的焦点;她以为,他会被人狠狠地唾弃。

可是她错了。

像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骚动,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豪不在意。

苡茜对於眼前的景象感到深深的难以置信,刚才何辰宏的那一叫声如此大声,怎麽会没有人发现?

不可能……不可能……

难不成……他们都不想加以理会吗?

苡茜感到心灰意冷,随後蹲下在何辰宏一旁,说:「你手还好吗?我们现在去医院好吗?」语毕,她正准备拉着对方出去,结果何辰宏只是出口阻止,「不、不用了!」原先想抓住她的手停在空中,像是对於先前的恐惧他收回自己的手,身体瑟瑟发抖。

对於何辰宏的态度与举动她先是愣了一下,然而他垂着的双眸让苡茜明白他大概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走出去这个地方一步,他不敢。

若要她报警似乎这又太大惊小怪,但如果通知店面人员一定会被白眼,唯一想到的办法是去医院,但连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到实在让苡茜觉得无能为力的痛苦。

苡茜有些放弃似地叹气,站稳身子後狠狠瞪郭品璇一眼,「你们自己唱吧,我不唱。」语毕,她似乎想侧着身子从众人的双腿间离去,但惊觉没有任何人肯让出一个位子给她走。

借过这两字显得如此陌生,後头传来平静易人的温和语调,却使苡茜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怎麽了?苡茜。」她僵硬的身子逼不得已只能缓缓地转眸望去,然而育杰好看的双眸紧紧咬住她,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眼底却丝毫没有任何笑意。

苡茜欲言又止,原本想诉说此事,但恍然大悟地想到育杰就离他们不远处,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那麽明摆一件事情,就是育杰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没事……」说完她有气无力地回到座位,坐回育杰身旁,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从她身体蔓延,她缓缓地闭上双眸。

「累了吗?」耳边传来对方的呢喃,她感受到额头有莫名的热温与力道,得知是育杰深怕她感冒,这般的关心。

再次睁开美眸,苡茜心乱如麻地凝视着对方,她才明白自己从育杰眼底什麽都看不到,他的心太深沉,以至於她看不透。

随後苡茜惊觉自己太过炽热的眼神,有些慌乱地用手摀住对方的眼睛,然而育杰只是轻笑着启唇:「怎麽了?」

一句简短的话语却掀起我心中汹汹的情感。

这样子难以言喻,我好似已经开始在混乱了。

眼前的他带着莞尔般的笑容,然而先前的他却使她感到无比陌生,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伪装出来的他?

倘若他的唯一只为她一个人,那麽她又要如何不动情?

可是偏偏……就是那麽偏偏,他的深不可测又是令她感到无比後怕,正是因为那样的强烈情感与坚决让她无法离开,如果今日她能只看着他一个人、一心一意爱着他,也许又不一样了。

但是……我无法欺骗自己。

我对世界说了一句谎,却无法蒙住自己的双眸。

「……育杰……放下你的任性,好吗?」

她用着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诉说着,周遭吵杂的环境与两人间的气氛十分不相符,互相排斥着。

她眼看着育杰笑容僵硬在嘴边,缓缓地垮下,如同她的心般,那样的沉重不堪。

「我对你做了什麽吗?我害了你什麽吗?我伤了你什麽吗?」一连串地从育杰口中说出,他紧紧地捉住她摀住在她眼眸前的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接着苡茜感受到自己手掌有湿热的感觉,不禁一愣,随後大惊失色。

她从未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带给他这麽大的伤害。

「不、不是的……」她焦急地想平复对方的心情,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被他的力道狠狠跩过去,她硬生生地被他紧抱着,而他的脸颊靠着她的颈窝,呼吸让她觉得有些痒。

「给我一年的时间……拜托,一年就好……倘若那时候你当真还是不喜欢……」对方用着哽咽的声音停顿了会儿,随後深一口气,启唇说:「我会放弃你,祝你幸福。」

苡茜咬紧着下唇,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是想要幸福自由没错,但是她也不想伤害一个为她付出这麽多的人。

一个曾经在她最难过时帮助她的人。

第一次觉得,如果她当时在学校没有被受欺负,转校後也不要遇见他,不要感受到他的温柔与深陷其中,如今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如果我再晚一点遇到他的话,那样更好。

领悟到自己心底那邪恶的想法,苡茜顿时有种罪恶感,随後只是深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好……就一年。」

这句话,她用着些微的抖音,优柔寡断的她,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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