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月多,说来也奇怪,原以为班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冲突,没想到比她想像中好多了,大家和融融的气氛,甚至没有太明显的小团体,虽然还是会有几个比较好的,但显然大家都不排斥其他人,也不会太局限在於自己的姊妹淘。
这种难得的好班级令苡茜羡慕不已,她想,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班级,对吧?
正当她如此想着,然而一道匆匆忙忙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些凌乱的气息,「他……他回来了!」嘉琦靠着前门,脸上难以压抑的雀跃。
这话一说,全班便是大轰动,「真的?他真的回来了!」一旁的品璇站起身子迈开步伐再次问道,嘉琦点点头後他更是激动不已。
还未反应过来的苡茜只是一头雾水地拉了拉晓蜜,小声地问:「他是指谁?」语毕,晓蜜就说:「就是之前跟你说出国比赛的那个人啦!他比赛回来了。」
「……哦……」她不免还是有些好奇这号人物,毕竟能让班上造成如此轰动想必不是什麽简单的人物,随後外头传出一道平稳的脚步声,如此有规律,不久,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名脸上带着莞尔笑容的男子,他手上提着一大袋东西。
「好久不见。」一声淡如水般的语调就如此沁入人心,他声音是如此轻毫无情绪可言,脸上那抹笑容让人无法忽视。
「育杰!你终於回来了!」最先开口的是郭品璇,从品璇的态度看来,他大概是最盼望他回来的人了。
被唤为育杰的男子依旧是那抹笑容,随後将自己手上提的东西放在讲台上,道:「这是我去国外带回来的东西,你们自己挑吧。」语毕,他眼角似乎晃到苡茜那头,他随之而问:「你就是新转来的转学生吧?你好,我是王育杰。」礼貌性地将他的右手伸出,苡茜似乎被对方与生俱来的气质给吸引,良久才呆楞楞地握住他,反应过来才柔然一笑,「我是罗苡茜,你好。」
「欢迎你来到这个班级,加油,在这里并不好过。」对方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苡茜领悟性地点点头,「……我已经有预感了……」毕竟她才一转过来考卷更是难以想像的多,比起她原先的学校是天壤地别。
对方没说什麽,只是浅浅一笑,「……是吗?」语毕,他的笑意令苡茜觉得别有深意,但她并没有多想。
接下来几天她不得不说,育杰这个人占她心中的分量不能说少,但比起其他人来讲是多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般诚恳,活脱脱的像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如此夺人注目不可忽视。
然而在体育课苡茜因为之前脚有扭伤,所以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大家玩乐。
……又是玩排球?通常男生不都是玩篮球吗?可是看起来他们玩排球好像比篮球还开心。
她无趣地看着他们一群人打着排球,随後她不禁仔细观察着他们的情况,但由於距离有些远,每个人的神情、言语都无法很清楚地看到、听见。
……可是……从刚刚开始的杀球,是不是都往同一个人的身上?
正当苡茜想要更仔细地探究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人很无聊吧?」听着那平静易人的语调,苡茜不用想也知道来者。
「还好,你刚刚不是在打排球吗?」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尽管心里有多雀跃脸上还是不愿露出一丁点喜悦,这就是为什麽她总是顾人怨甚至被容易被人误会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她那份强烈的自尊心吧。
「下场了,觉得没意思。」
「是吗?看你打得挺快乐的。」苡茜口气难免有些讽刺意味,但其实这并非她本意,只是下意识不知道如何跟男生相处,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对待。
可能在过往的经历中,她已经不知不觉对於男生感到恐惧。
「谢谢你这麽关注我,不过还是多多少少注意其他人如何?」语毕,苡茜脸红了一下,虽然是自己脱口而出的,但那也并非谎言,正如被戳中的情感,一时要她驳回也反应不了。
发觉她的窘态,对方也不想继续玩弄她,勾起一抹笑容道:「开玩笑的,看你那种伶牙俐齿就想逗一下,不过我就想问你,你现在压力状况如何?」
「压力状况?」苡茜有些发愣地问。
「嗯,就压力状况,想不想纾解压力呢?」语毕,苡茜黯淡地垂下眸,想起在先前学校的事情,她也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压力。
「不想,我目前没有压力的缘由。」因为已经解脱了一切,她已经很庆幸自己转来这个班级,像是感到温馨的暖流,她发自内心地浅浅一笑。
「你很满足於现状?」
「对啊,你不觉得这种状况很好吗?有这麽好的班级、这麽好的同学,该知足了。还是说,你不满足?」不安心单方面被质问,这次换苡茜回问着。
对於苡茜的问题育杰笑了笑,「满足啊,只是如果比起满足,我更期望别人的不满足。」那一句话讲得如此轻描淡写,里头的涵义深不见底,但对於苡茜来说,她并不想去了解别人在想什麽,对於她来说表层的事物已经够受了,反面意思甚至深藏不露的一切,只是自食恶果罢了。
「总觉得有种隔岸观火的态度,我还以为你的个性会好一点,看来是我多心了。」苡茜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她向来直来直往,若对方有话就说,就怕私底下搞心机,可能也因为这个性让她吃不少亏。
「失望了吗?不过说来好笑,人就是这样自以为吧,以为自己多了解对方,其实压根没发现那只是别人伪装出来的面具,那麽你说,你又有什麽资格评断我这个人?」一股寒意从她心谷蔓延,这男人在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宛如冰冷的寒冬,没有任何情绪与涟漪,她此时才惊觉,这男人越是带着笑意,眼底就越是冷漠。
「我没有任何意思也没有想评断你这个人,若对於我的发言让你感到不快我道歉,但是相同的,我也不喜欢你这样单方面的质问,好像我是犯人似的要被你这样测试。」苡茜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出这句话来,但脸色的阴沉令人也看得出来她有如乌云般的心情。
「噗……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想说来当个坏面孔试试,没想到你竟然上当了。」被这麽一嘲笑,苡茜根本还未回神,只是纳闷地:「啊?」
「不是啦,因为你至始至终对於男生的态度都是那般有距离,想说如果当你心目中的『男生』那麽你可能就会对我展露出真实的一面。谁希望自己想接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被排斥於外?」育杰莞尔一笑,彷佛刚刚的他都是装出来的,苡茜赶紧望向他的双眸,那般温柔、诚恳,无可挑剔甚至无懈可击。
是错觉?刚刚的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你演技真好。」似乎拿他没辙般苡茜无奈地笑着放弃,「唉,竟然被你看出来,我以为我只要装个笑容假装没事就好,还是被察觉出来了。」
「其实尝试跟男生相处并不难,只要平常心就好。」
「……不……应该说,我有阴影吧。」苡茜感到一股涩然,明明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好不再想起,却在这一刻令她有想说出来的冲动,可能她太压抑导致她现在终究闷闷不乐。
「其实我转学并不是家里工作搬家,而是因为……我无法承受在学校的压力。」她握紧双拳,黯淡神伤地说着。
「学校对我来讲太痛苦,其实那种事情根本微不足道,我知道比起其他人来说我已经算好了,至少没有被拳脚相向,可是……可能人的本性吧,就是喜欢把自己想得多可悲、多可怜,才能找到藉口为自己脱罪。」语毕,在不知不觉中对方的手已经覆盖上她的双手,她缓缓抬眸,两人四目交接,育杰只是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似乎叫她别再说了。
「谢谢你,跟我讲这些。」
仅此一句话,却让她崩溃地哽咽大哭,像是多年累积的情绪崩堤,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只能在他的怀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