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二十四章 【深陷】

她笑了,笑着自己真的是个白痴。

早知道,就不要去寻找什麽真相……现在的她,已经开始後悔她所有的抉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如此轻声地喃喃自语,心只是随着那话语渐渐沉淀在心底,本来就不抱有任何期望是好结局,本来……就不该选择去寻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不再对话,就随着空气的沉默陷下,然而嘉琪脸上还留着泪痕,表情却已是坚决了什麽般,豪不畏惧。

对於嘉琪怪异的态度,一会笑一会哭令苡茜压根摸不着头绪,她是本能地害怕着对方,可是却又克制不了自己想要待在这里的慾望,随着时间流逝,嘉琪迈开了脚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片刻,她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像是在犹豫什麽,才淡漠地开金口:「……小心你心底深处的……那个人……」闻言,苡茜回眸望了她一眼,然而对方已消失在她眼前。

「……心底……那个人?」

下意识的反应,她脑海中浮现出吴卿翔的脸庞,可是这种想法快速地被她打灭掉,毕竟她与吴卿翔的事情都是私底下,班上的人不可能知道,就算真的发现什麽……应该会来阻止她才对……那……究竟又是指谁?

那一晚,她是怎麽样也睡不着,脑海只是塞满着嘉琪对她讲的每一句话,心中的悲鸣逐渐被不安给占满……

她只是随意一个侧身,视线刚好落在育杰的背影上,心里正烦愁的她,正好想到嘉琪离去前的最後一句话。

……心底深处……

在他们的眼中,她与育杰是天生一对,所以郑嘉琪要她小心的人该不会……是指王育杰?

她吞了吞口水,身体开始起了疙瘩,随後像是要将一切抛到远外,选择性转身子背对王育杰,尽管让自己不去猜测这些无谓的想法,脑海中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不管怎麽样也挥之不去,她痛苦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微微地颤抖。

不安和胆怯已将自己的悲鸣情绪给掩埋,经历过这麽多事情後,很多情感都已经被冲刷,唯有「害怕」不会变,不管在何时何地,不管想了多少个可能,终究还是会在她出乎意料甚至令她胆颤一会儿。

殊不知过了多久,她也缓缓入睡,沉睡在那不真实的世界。

隔天,只要苡茜看育杰一眼,嘉琪的话总是会钻进她的脑袋瓜中,她是多想忘却,残酷的事实却让她深陷不拔。

在上学的路途中,育杰也明显发现她的怪异,手伸向她的脸颊好心问道:「看你一脸憔悴,难道昨日没——」话未说完,身体下意识地闪避了育杰的手,对方像是出乎意料地楞了会儿,接着陷入了尴尬气氛。

苡茜自身也未料到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她已经开始在对他产生戒心……苡茜咬紧下唇,硬是撑起一抹浅笑,「没事没事,真的……」她赶紧撇过头,不再去看对方的眼眸,眼神不自觉黯淡下来。

一路上,她总是小心翼翼地瞄着对方的神情,但他温和的面孔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难免有种小失落。

明明是几分钟的路程,走着走着,却觉得好像过好几个世纪,一分一秒都如此煎熬,她宛如快窒息,班上她最不想要怀疑的人,现在成了最有嫌疑的人,她已经无路可逃、无路可走,她在心底念遍几千万次的对不起,自己的那份爱意被她悄悄地藏在心底最深处。

随着时间流逝,这份感情也会随之淡化吧,反正……我们始终都不可能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不管是你还是我,彼此之间都保留太多的秘密,这样的感情……又怎麽会长久?这种称之为「爱」的情感,就让它慢慢流逝……

但……如果今天不是他呢?其实真正她该小心的人并不是育杰,那又该如何是好?

她痛恨地闭上双眸,也许今天她必须找嘉琪好好谈谈,从她的语句间一定知道那小心的人是谁。

如此下定决心,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始安心,随後她几乎是抱着希望的情感踏入教室,一踏入里头,她就开始寻找着嘉琪的踪影。

……怪了……她人呢?为什麽不在……

普通的时候,这种时间她早就到校了,看着嘉琪的座位,却空空如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问了问在一旁的廖佑纬,「欸欸……嘉琪怎麽还没来啊?」语毕,对方先是环顾教室一下,才耸了耸肩,道:「她通常都不迟到的,那可能是她生病了。」随後,他拿起手机打给嘉琪,对方似乎接通电话,佑纬一如往常的寒暄几句顺便问个状况,挂电话後才说:「她好像是生了大病,所以近日请假!」

「……可、可是……她昨天不是好好的吗?」苡茜紧皱着眉,摸不着头绪地问。

「……其实她最近好像就有些怪异,可能是前兆吧,昨天才病发。」他眼神黯淡下来,从神情来看,是有几分忧心,苡茜牵唇一笑,道:「我知道了。」语毕,她看了一下时间就出了教室往女厕方向走去,一踏出教室,从慢步开始变成快步,她边紧戒着四周才从口袋掏出手机,她连忙拨了嘉琪的手机号码,响了好一会儿,里头传出机械式的女音,使她心凉了一半。

……手机关机……

离廖佑纬打电话的时间也只不过隔了几分钟,五分钟不到,对方的手机却是关机,也太不合逻辑了吧?

她咬紧下唇,心开始七上八下地跳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卷袭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神情自然,表现的处之泰然,尽管现在心情有多汹涌滔滔。

踩着沉重的步伐,一进教室之後她握紧拳,像是给自己打气,随後再次走向廖佑纬的身边,「……我在想啊,我们要不要去她家探病?毕竟她都生病了……」她垂下眼眸,尽量把头发遮住自己的神情。

「嘉琪的父母亲管很严……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把我们想要给她的东西集中给品璇,再由他交付给嘉琪如何?这样子也比较简单省事,一群人去嘉琪家还不怕她爸妈气死?」他轻轻地笑着,说出的玩笑话令苡茜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心沉沉,难以呼吸。

「……嗯,就这样吧。」廖佑纬的提案令她无法反驳,她只能点点头後返回自己的位子上。

一整天苡茜的无心和焦急,她总是不时地往嘉琦的座位看去,那一天她几乎是无心甚至失神,毅茹和品希似乎都发现她的怪异,纷纷来寒暄几句,当然,她只是简短地说着自己很好、没事,叫她们别担心,临走前毅茹眼底还是充满着不安地望着她,看见那神情苡茜感到好熟悉,那不就是一直以来在她眼底的情感吗?映照在对方的眼眸,她惊觉自己脸上的淡漠与泰然,彷佛戴上面具,她硬是扯了一抹笑容,像是在证明说自己真的很好。

谎言,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喘口气。

却从未有人发现……那只是让彼此更逼近死亡的边缘。

——————————

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了。

重复几次的场景刻在苡茜心中,却永远改不了那「空位」的事实。

自从那次之後,嘉琦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试着打探班上的消息,得知的答案却是大同小异,她想要去探望,却总是被同一种理由给反驳回来,那些理由在她耳里听起来更像是藉口。

为了不让她接近嘉琦的藉口。

嘉琦应该是真的生了大病,再过几天就好……她就会回来学校。

她总是如此安慰着自己,如此期望着,但是心中的那份绝望感却从未消逝过,即使心底早已明白,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被这班上给抹灭掉了。

殊不知过了多久,苡茜微微抿着唇与育杰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才缓缓地开口:「……嘉琦……什麽时候才会好?我好多话想对她说……」苡茜黯淡了眼眸,轻轻地说着。

「放心!嘉琦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她!」育杰像是在为她加油打气,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

随後,苡茜才沉着脸心不在焉地回答,「……嗯……」语毕,他们两人就从未开口打破这沉寂,尴尬的气氛环绕在两人身旁,是否窒息……苡茜早已无所谓了。

如果今天嘉琦真的是在她脑海中最坏的打算,动手的人……也是那个表面上被称之为「家」的同学吧?

但是……嘉琦她最後说的那句话……到底想表达什麽?

……难道……真的是……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偷偷地瞄上育杰的脸庞,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飞快地转回头,已经没人能回答她心中的疑问。

当日晚上,苡茜一人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发愣,里头的号码全是班上同学的,她快速地翻阅一次,才再次打给了嘉琦,可是不管打几次,对面传来的回答都一样,她也传了很多讯息,希望对方看到可以回她一下,哪怕一短短的一句话也好,可是……嘉琦却从来没有回过任何一封讯息。

此时,她手机响了,她满心雀跃地接了电话,「喂,小织?」闻言,她的心冷了一半,并非是郑嘉琦,而是李品希。

「……哦……品希啊……」口气中难免不了的失落和无奈,对方明白她的用意,只是轻轻一笑,说:「干嘛,我打给你很扫兴吗?」虽然先前品希曾对她表露一些厌恶,但是那些就彷佛尘埃般挥散在空中,如此飘渺令人看不清,虽说日後的态度对於一些敏感话题还是有点怪异,但大致上在「表面」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好,好到让苡茜觉得当时她看到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品希。

「怎麽会,你打给我很开心啊,只是……」说着说着,她的语调阴沉了下来,这几日她都是如此。

「又是嘉琦的事情对吧?就跟你说别想太多了怎麽不听?这样子最终苦的还是你自己啊!」品希用着活泼开朗的声调与她对谈着,口气像是要安慰她似的,却又种莫名的违和感,苡茜当下还不明白,她反覆地咀嚼着对方的口气与语句,才明白品希虽说表面是安抚着她,言意之下却是狠狠地嘲讽了她一番。

想必现在品希笑着对她说话也是毫无笑意吧?

……呵……笑面虎吗?

心底自嘲了一下,也骂自己怎麽会这麽傻,对方可是李品希,这种时机点打过来还能有什麽好事?

「……你为什麽要打给我?发生什麽事情吗?」像是想要转移话题,苡茜回避了一切,「没事没事,只是想要打电话确认你的好坏罢了!而且你也知道吧……叙叙旧嘛,这几日你都心神不佳,与你好好对谈都是一件难事。」在苡茜耳里听起来是百般讽刺,她硬是压低了声音,「叙叙旧可以明天叙旧,我直接去找你还不成?」对方像是在她伤口上洒盐、暗示般地斥责着她,甚至故意性地让她回想到嘉琦的事情,似乎也开始耐不了性子,苡茜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不如以往。

「……好吧好吧,小织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打扰你和育杰啦,晚安。」品希侥幸地说道,却也听出来对方幸灾乐祸的语气,可现在的她……却也是无力反驳,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不管是谁都已经警告过她不要试着寻找这「过往的记忆」,可她偏偏不听,还是踏进了这不归路……

现在受伤的是她,只是可怜了嘉琦,当了那牺牲品……这样子的记忆,不就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毁了一个人……

渐渐地……她开始领悟了之前的道理。

原来,她总是用着自己天真无辜的表情,间接地杀了无数个该活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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