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二十二章

一如往常,苡茜洗好澡後就准备就寝,在她躺入了床上耳边传来育杰似乎辗转难眠的翻转身,她并未有所惊动,只是发现对方最近似乎越来越容易失眠,时常睡梦到一半也听见对方的起步声,她也明白,他在吃安眠药。

几乎是固定时间般,他会在晚上两点的时候起床,然後去吃安眠药,尽管已经对他死心了,但那也只是理智上,其实心里层面,根本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爱还真是个罪恶。

为什麽要对他的举动这麽注意?为什麽早上後还要特地去偷偷翻着他昨晚吃过的药?为什麽……她就是无法狠心地将他从心底斩除?

她有着戴手表的习惯,她缓缓地用着外面从窗帘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下时间,一点五十七分。

似乎今晚也与他一般,睡不着觉呢。

她暗自叹气,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失眠,但也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着这件事情。

随後不久,对方果然起了身子,用着非常轻的声音走着,就连拉开抽屉、吃着药的声音都是那麽小心翼翼,就是怕惊醒苡茜,似乎也是到一种极限,苡茜顾不上会不会让对方惊讶,倏然起身,显然育杰愣了一下,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脸庞,却也能想像到对方的神情。

「……对不起,吵醒你了吗?」育杰用着愧疚的声音说着,苡茜痛苦的神态他大概看不到吧,但是她还是刻意让自己的语调表现正常,「……我说,你究竟是要吃安眠药到什麽时候?」平时的她总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的她心底有种愤怒感,忍不住出声了。

「……啊……你知道了啊……」对方只是苦笑着低下头,她看了心狠狠揪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麽,脑海想着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但,也许都是骗人的。

「……早就知道了……别把我……当白痴好不好……」她压抑着自己的语气,试着让一切变正常,可是她那汹涌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原本那涟漪却像是海浪般波涛汹涌地打着她。

是啊,别把我当白痴……我都知道了……只是怕,有更多的不晓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的道歉如此诚意,那垂下的眼廉有着无比的忏悔,苡茜只觉得这时候的她,才是罪人。

她怀疑了他的信任,可是……她究竟要相信谁?

也许育杰只是被逼迫着说谎,原因可能还是为了保护她,那麽如今她这般远离他……岂不是更伤他的心?

但也许其实育杰本身就是个骗子,他从来就不爱过她,那一切的花言巧语,也不过是让她对他产生信任。

「……别吃安眠药了,拜托你……别吃了……」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敢把一切想的太完美,因为她怕受伤……她已经伤痕累累的,若是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着育杰,那当她发现一切就如同她後者想的是谎言,那麽……她打击一定会很大。

她不像别人,有着可以倾诉的对象,甚至在朋友那边受委屈可以在家人面前哭诉着,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她受了伤,她无法确保自己能够再次站起来……上一次的打击让她痛心欲绝,她是调整了好久的情绪,有时候想想,一切真是残忍,让她发现一半的真相,逼着她不得不去寻找,这样的选择,让她不得不伪装自己。

「……我知道了。」育杰想了会儿,放下手上的安眠药,再放回抽屉里。

「……你不……丢了……吗?」她艰难地问着,对方只是看了一眼抽屉,随後道:「未来可能还会用到吧。」

苡茜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情绪是如何,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如何激动,怒吼着:「丢掉!」对方显然僵硬了身子,不解地看着她,「……弥织?」

「丢掉丢掉丢掉!丢掉它!」

那是什麽情绪她也忘了,一时之间她说不清,因此她暂时认定那是「愤怒」。

「弥织?冷静点!」育杰似乎发现她现在有点控制不了情绪,不禁跑到她身边安抚着她。

她像是溺水般的孩子,抓着那唯一的救命稻草,紧紧捉着育杰的衣领不放,全身克制不了地颤抖着,「……丢……掉……求求你丢掉它!」闻言,育杰发现了她与以往异常,赶紧从抽屉拿出了那安眠药,在她面前丢进垃圾桶。

随後他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後背,宠溺地说着:「我丢掉了哦?没事没事……」在对方的安抚下她才有一点恢复正常,但是眼底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就连自身的她也完全搞不懂这个情况,尽管她现在身体已毫无颤栗,但是心底却残留着那恶心的疙瘩……

在她疲惫地闭上双眸的时候,她诧异地睁开双眸,眼睛不安地看向那垃圾桶。

原来刚刚那份莫名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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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她是与育杰相拥着睡着,那是第一次,可能是因为育杰的温暖让她产生依赖,不知不觉中就这般睡着了。

在她熟睡的时候,猛然脑海中彷佛有着那令人感到强烈的刺激感,那是隐藏在心中深处的记忆被呼唤着。

在她快进入那陶醉的梦里时,一道压迫感硬是拉她返回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原先感到熟悉甚至快苏醒的记忆就这样子消逝,犹如刚刚那一道压迫感就是一把匕首,狠狠斩断了她过往的记忆。

感受到一阵不适,苡茜蹙着柳眉睁开双眸,自己的身体依旧僵硬着,她才惊觉自己还在育杰的怀抱里,但对方似乎睡得很熟,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吵到对方,毕竟他难得睡着了。

她睁着眼睛想着刚刚的触感,说来也很奇怪,但似乎是最近才有的感觉……

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那一种记忆被什麽东西狠狠压抑的幻觉……

她沉重地盖上眼睫,心里暗自叹气,不禁想着是不是最近太多事情使她烦心,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睡吧……

渐渐地,她被那睡意带领去更深层的世界,意识断线,却有可能是因为一种本能……让她觉得莫名的奇异感在她心中蔓延。

隔日,她几乎是顶着熊猫眼去上学,一旁的育杰则是一脸担心着她,时不时就开始关心的问候,当然,班上同学见状也来嘘寒问暖一下,这样的寒暄反而令苡茜感到更加无力,明明没有丝毫笑意却又要逞强般地佯装着笑容,她明显已经感到自己身心疲惫。

但是这种情感也只能在心底暗叹,毕竟那是不能被发现的情感。

随後,她坐在座位上拿着书,看见自己的抽屉,不禁想起关於「笔记本」的事情,不管怎麽看,抽屉的摆饰方式明显就是为了笔记本而设置的,上次她也曾将笔记本的大小量好,用着A4纸剪了笔记本的大小放入这抽屉的那空间,完全吻合。

她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来,随後她黯淡地拿出课本时,郑嘉琪已经跑向她身边,笑嘻嘻地跟她谈天。

可能是因为对方的笑容还是打破了她的心墙,哪怕是一瞬间,她还是想要轻松的聊天,无时无刻伪装着,对她来讲是百般煎熬……

在聊天过程中,苡茜注意到对方最近总是穿着长袖,无意地问着:「我发现你最近好像都穿长袖,为什麽啊?天气明明已经转夏天了。」

「……啊……没有什麽……」说到此,对方眼神有些怪异,甚至开始随意地飘移,苡茜总觉得颇奇怪,态度不禁开强硬起来,「怎麽了?」可能是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的好奇心甚至是伪装的面具,现在一丁点小事情也让她敏感,有种「会危害到她」的错觉。

「没事啦!真的……」嘉琪尴尬一笑,似乎想藉着笑容打退着苡茜的好奇心,但苡茜只是感到非常不满,心底不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又说了什麽谎,甚至做了什麽危及到她安全的事情。

「怎麽会没事!若说真的没事的话你干嘛这样子隐藏着?就好像是背地做什麽坏事一样!」她几乎是一怒地拍着桌子火冒三丈,在教室的人听到这响亮的声音都将视线望过来,但显然……苡茜本人尚未察觉。

「我们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为什麽这种事情也不跟我说!」她不禁开始大骂着,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班上的人显然都面面相觑,但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止,毕竟是头一次看见苡茜这样,就连当事人郑嘉琪也已经吓呆了,一动也不动地伫在那边。

「……算了……我不想再说了……」以往她可能会有道歉的举动,但今日不知为何,她丝毫都没有感到歉意,只是高傲地离去。

走着走着,随着心情的平复,她开始感到困惑,甚至不明白刚刚为什麽她会做这种举动……

她皱着眉,抚着头想着,开始喃喃自语:「……怪了……我刚刚……是为了什麽发怒?」刚刚莫名而来的情感她一时也说不清,那就宛如昨晚般,她偏激的怒吼最终崩溃大哭。

她自身未察觉自己的变化,她已经开始有点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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