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十八章

「……怎麽……可能……」她微微张开双唇,眼眸瞪的大大的,尽管口中说着不可能,表情却出卖了她。

「那你想想看,为什麽大家听到他的消息就这麽惧怕、惊讶?那是因为他是杀人犯啊!」语毕,弥织抿了抿唇,黯淡地垂下眼眸,想要帮吴卿翔解释,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确实,大家一听到他的名字,神情是如此胆怯不安,眼底泛着一丝丝恐惧,她只感受到百倍的无力感,眼见这般的他们,她却是无能为力。

「……他不是这种人……」她茹泣吞悲,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好看的脸庞因此扭曲,明明才几次的巧遇,对方对她并没有给特别好脸色,但是她却是打从心底深处难以言喻的苦涩,那是一道被强行建立的城墙,哪怕一厢情愿也甘愿的痴痴相信,只在弹指间,就如此化为飘渺的尘埃,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不是吗?十三班,吴卿翔的传闻。」说完这句话,弥织摀住自己耳朵的手才无力垂下,眼神尽是空洞,然而原先还有一点红润色的双颊也变得苍白,令人看了心痛。

……是的,她确实是听过不少次他的传闻。

罄竹难书,只能如此形容他。

传闻中的他是一个杀了人、令女生怀孕强迫堕胎的坏小子,种种的恶行使他该被抓去关,但却似乎因为他的父亲是警察、母亲是律师而被强制压下来隐匿的事情,不管是他们班还是其他班,大家表面上一副什麽都不知晓的神情,私底下却不断的以讹传讹,一人知、人人知。

毕竟这终究是传闻,谁有任何证据可言?

一个是她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她心底想要相信却胆怯的人,她到底要相信谁?

良久,她吞了吞口水,朱唇缓缓地开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无法做出判断。」那声音有如蚊蚋,只要是一个毫无预警的反驳,就彷佛可以把她轻易打败的语调。

「我并不强制性要你相信我,但是我想要你记住一句话。」对方严肃的神情使弥织感到一阵寒颤,她早已无路可躲,她还在怕什麽?

「会死的人,都是死在自己的自以为是。」

那一句话有人冷水般泼在她身上,她只感觉到错愕,对於育杰如此忠告,一时半晌还未回神过来,「……就当我从没说过好了。」似乎发现她呆愣愣的表情,显然打击很大。

随後,他率先离开,离去前还不忘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斥着不安,似乎对她情况感到放不下心。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她的脑海还在反覆想着那句话,她痛恨地闭上双眸,一道光洒进来,打在她身上为她增加凄美的哀愁。

她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全世界的难题;她以为自己可以靠着好奇心找真相。

也许她的想法真的太自以为是,她开始後悔了。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只是被人布置好的陷阱,然而那仅仅是一切的开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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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两人之间的僵局,好不容易恢复的宁静又这般的被打破,以为该停止的疙瘩,却如此扎在心头上。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弥织和育杰最终的态度似乎就是当从未发生过,在淡笑的底下也只不过是被隐匿的尴尬,也许就当育杰那句话什麽都没说过,但有些事情并非是如此简单。

就如同她的梦般。

今日是假日,一早起来王育杰在桌上留个便条纸,秀气的字迹写着「有事外出,早餐准备好在餐桌上,记得要喝药喔!」

手上拿着这张黄色的便利贴,却是让她心中百般纠结,她究竟要如何是好?她爱他、他爱她,她对他的付出与他对她的付出不成正比,永远都是他对她的好,她口口声声说要追上他的脚步,然後呢?她还是在原地踏步。

「……对不起……」她如此喃喃自语,眼神黯淡下来,将便条纸放回桌上,一踏出房门就闻到阵阵的香味,原先她不怎麽饥饿的肚子也因此发出声响抗议着。

远远看着餐桌上摆着西式的早餐,厨房的桌上则是摆着一碗黑色的药汁,被特地的盖上一条布,因此它的药味没有那麽浓郁。

想当初她在喝这类似中药般的药汁时总是皱着眉,都必须捏着鼻子憋气喝下去,甚至有时还会吐出来,但可能也经过一段时间,也免疫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有种反胃感,但早已比不上先前强烈的感觉。

硬是让她从自己的思绪里苏醒,她吃饱饭後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那碗药汁,随後只是拿件简单的轻薄外套就出门。

没有任何目的,就这样子漫游在街上,她看着无数对情人从她身边走过,心底泛起莫名的嫉妒感。她可能比谁都还要幸福,因为她有着这麽完美的男友,可是她的心却比谁都要孤独,因为现在的她就宛如从未有过亲人。

若说她究竟是福是祸,也真是两极化,所谓的有一好没两好大概就是如此,就连现在想找个真相……都是个彻底的谜……

正当她黯淡失色,余光瞄见一位男生身穿黑色帽T外套,手插在自己垮裤的口袋里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她诧异地回眸,从那个背影让她认得那便是她日日盼望的人!

她咬紧下唇追上去,也顾不上什麽,直接扯他的衣袖拉到一旁人烟稀少的巷子,尽管自己潜意识也感到胆怯,但为了弄清真相,她还是这麽做了。

只见对方终究是一个模样,身体靠着身旁的墙,修长的腿交叉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充满着无奈和不屑,却也是如此吸引人,若非她已听闻那如此骇人的消息,只怕又被卷入那黑暗的漩涡,深陷不拔。良久,她抿着唇,将自己视线移开,开门见山就道:「……吴卿翔……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从此以後,消失在你眼前。」她知道,他会接受这条件,他对她似乎总是很过敏,巴不得希望她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中别来烦他,但也可能她是在心里安慰,她着实是因为「记忆」才靠近他,心底告诉着她这在她眼前的男人很重要,她不懂为什麽会重要,也不懂自己为什麽这麽在意他,明明自己打从心底对他的好感度并不高,但是好奇心却是百分百。

然而对方挑了挑眉,薄唇微抿着而不语,眼眸就这麽紧紧咬住了她,若说这世上有妖异的美,那麽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邪魅气息绝对会让他坐稳第一。从他的态度与神情,似乎答应了她这交易,弥织也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说:「罗苡茜……是你杀的吗?」语毕,她缓缓地抬眸,然而对方依旧是那怡然自得的表情,随後才道:「嗯。」

他那丝毫都不犹豫的语气令弥织不可置信,她原先还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一个杀人犯怎麽会说自己杀人?但在她意料之外,对方是面不改色地承认。

「别想敷衍我。」她愤愤地说着,这种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回答反而让人起疑。

「敷衍你什麽?你有什麽值得我说谎的理由吗?」似乎也懒得跟她说,直接把话讲白,只盼赶快结束这场闹剧。

「那好,你为什麽要杀她?」她握了握拳,换个方式问,「因为烦了,想杀,不行?」面对她的疑问,他却总是可以轻松的说出这令人胆颤的话语。

似乎因为对方毫不在乎的态度大大惹怒了弥织,原先还对他怀抱着期望一瞬间地瓦解,「你这样子草菅人命还可以用这种口气?你难道都不觉得羞耻吗!」弥织不禁一动怒,甚至觉得眼前这男人根本就是个烂人,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为他圆场罢了。

吴卿翔冷冷看她一眼,勾了一抹笑容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那麽请问你用着那天真无辜的表情,杀死了无数个该活命的人,难道就不下贱吗?」

那一句话就这麽轰炸在她脑袋里,好一阵子她都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动般,只是个木头玩偶定格在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空白。

也许这是每个人的定位,都把自己想的太美、太好,以为世界是绕着自己转,而自己正是演着一部名为「自己」的女主角。

女主角的世界没有反叛角色,因为她、是、女、主、角。

被摘下面目後的女人,她其实也不过是坏女人罢了。

我并没有这麽做。

这句话她却是迟迟开不了口,她早就已经失去反驳的资格,在她失去记忆的那天。

看着她的反应,吴卿翔冷哼一声,「哼,是不是也哑口无言了?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并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你根本就丧失了那种权力。」她大大颤抖,脸色刹时间变成惨白,发紫的双唇微微发抖着,如此标致脸庞尽管早已毫无血色可言,却也令旁人看了好心疼,可惜吴卿翔却是完完全全不吃这一套的男人。

他只是个毒蛇却又享受别人痛苦的人。

若说因为对方大受打击而停止一切攻击,对他来讲才是真正的输家。

「这世界上就是因为有那该死的法律保障,所以就连贱人都可以有人权了不是吗?」语毕,他邪佞一笑,眼底丝毫没有一丝笑意,却仍然假惺惺地道:「对不起,我这个人太直接,也许真正下贱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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