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九章

【1987年5月11日——

今天跟王育杰交往後第一次约会,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在於朋友介於恋人之间的感觉。

彷佛是新情侣的生涩,就连牵个手也让人脸红心跳,总觉得很不妙啊……

另外,新情报,原来传言中别班的那男生叫吴卿翔,今天帮老师整理资料刚好看到,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有种好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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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弥织手上边提着袋子、嘴里哼着歌,脸上愉悦的表情透露出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平时她可能是以冷面的表情,应该说她的脸长的本来就比较严肃,不经过修饰很容易被误会是在不开心。可如今这副模样,就算再凶狠恶煞的脸庞,都难以想像她是在不悦。

倘若是,那麽一来不是对方眼睛有问题,二来就是她是个标准的双面人。

随着时间流逝,她也感受到那来自大家的关心,她也渐渐的比较可以展开笑颜,与大家谈笑。

愉悦的声音,手上的袋子不小心一个大力甩动,猛然,一阵撕裂声从她耳边响起,「撕——!」

不、不会吧……这麽衰!

那一瞬间,彷佛感受到背後有东西被抛到天空,随後落下,零碎的声响,如同正在判罪的死神,敲击着她的心。

伴随着声响,她就如此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不想面对现实般,脱逃着。过了几秒,她叹口气,自己终究是要面对现实,一转头,比想像中还悲剧,「天啊……鸡蛋破掉就算了,怎麽连塑胶瓶都会破个洞啊……」像是认命般,她弯下腰来苦恼着如何清理眼前这「惨案」。

「……这个。」一道冷冽的声音,她身体僵硬,用着诧异、不可置信地眼神往後看,「……你……」对方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将卫生纸递给她後并头也不回地离去。

『弥织你听好了,刚刚那位男生很危险,你绝对不要接近他,好吗?』

脑海闪过毅茹跟她讲的话,原先想追上去的身体僵硬在那边,一片空白无法思考,顿时犹豫了起来……

如果不靠近他,她可能就无法找到记忆的一片碎片,可是靠近他,就会违背她对她的诺言……

……

……

……

过了良久,她咬紧下唇、闭上双眸……

……对不起……对不起毅茹,我果然……还是会选择我的记忆。

「……等等!」她也顾不得在地上的东西甚至整理,直接拔腿追上去,右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袖,「你是谁!」她几乎是用着全力的声音问着,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身体下意识打颤,可手并没有因此放开,彷佛怕失去什麽,紧紧抓住,「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对方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眼神依旧没有一丝涟漪,与上次相同,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老神在在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啊啊……又是这样子,同样的结果,三次了,都没有任何进展。

心中明明泛起一股熟悉感,为什麽就是记不起来任何东西,他……不认识我吗?不然为什麽,对我如此冷漠,冰冷的神情,犹如对待陌生人般,带刺。

是她的错觉吗?那种令人怀念的感觉……以及那一次相遇,他眼神中不可抹灭的……悲伤……

心里,有些沉重。

一路上,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麽走回来,只知道自己脑海中的思绪都被那个男人给站满全部。

面对大门,看着银色的手把,竟然有几分犹豫,彷佛是她心头的疤,就如此残留在她的内心,被她悄悄隐藏在於心底的最深处。有种邪恶的念头告诉着她:「赶快离开吧!」

……如果离开,那麽她又要到哪里去呢?除了这里是她的归宿,又有哪里可以再次接受她?

对啊,以前从来不曾想过,为何她做人如此失败,在这麽无助的时候,想要找人倾诉,却毫无头绪,就像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扔在荒郊野外……随地放生。

原本举起的右手停在空中,良久,无力地垂下,她咬紧下唇,面对自己的无能,她几近崩溃,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幻想,都是往最坏的打算想去。

『她对我们来讲根本就是累赘!』

『要是当初知道会生下这样的女儿,早就堕胎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才不是什麽累赘……

她扭曲的脸蛋,几乎近似哭泣的神情,她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的懦弱。

「……咦?弥织?怎麽不进去?」育杰疑惑地看着她,才刚去便利商店回来,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她这副落魄样,明明前不久出去还好端端的,怎麽过不到三小时就变这副德性?

他把心中的问题隐匿起来,明白当下并非恰当时机,眼神随意瞄了一眼,记得之前说是要买东西来着,现在答案可显易见,「先进来吧。」语毕,他拿出钥匙开了门,才一踏入门里,弥织就开口:「干嘛脸那麽凝重啊!我只是刚才打翻别人的饮料觉得有点自责罢了。」她淡淡一笑,佯装没发生什麽事情进房里,到客厅後用着大嗓门道:「我先去洗澡!」她随手拿了居家服就进了浴室,在门关上的那瞬间,她眼神黯淡下来。

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在意。

她怎麽可能,是这世界上不需要的人。

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反覆着这句话,心里默念着,随後迈开步伐,进了房间,在睡前,她依旧是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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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去吧!』被叫住的长发女生止住步伐,先是回头後,看清眼前的人儿,才冁然而笑,『今天也一样要一起吗?全班。』语毕,对方点点头,想了会儿然後说:『最近可能都是这样子喔。』长发绑两马尾的女孩扯了侧背包,从里头掉出她的唇膏,她愣了一下,赶紧蹲下捡起。

『我知道……咦……唇膏,新买的?』长发女生看见对方手上的唇膏,下意识瞄了一下她的唇,发现完全没有滑润的感觉,也正是因为没保养,造成嘴唇有些乾裂。她蹙了眉随後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问着:『没在用吗?嘴唇都乾裂了,既然都有就用吧。』

『……呃……嗯……有时候会用,只是没有那麽常。』像是刻意躲避她的眼神般,低着头手上把玩着唇膏,『感觉好像挺不错呢,什麽口味?』长发女生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问着,面对对方的问题,马尾的少女眼神甚些恐慌,『……榴……榴、榴槤……』从薄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同时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榴槤?噗嗤!什麽奇怪的口味啊!不过好像很不错欸,借——』

『不行!』

一道反驳声,两人陷入沉默,她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摀住自己的嘴,带几秒後,试着平复情绪,才尴尬地乾笑着:『……不是啦,这是我妈给我的礼物,那是她……临死前……的遗物……』话句点那一刻,她眼眶泛红,泪眼婆娑,一颗颗大豆般的泪水从她脸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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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梦……

已经有多久,没有再想起任何一点记忆?数一数,可能也有两个礼拜吧,还是说更长呢?虽说目前阶段人脸模糊,可是这次的梦再也不是画面,而是一段剧情。

有进展了,可是却开心不起来。

心里潜在地哀号着,犹如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探究。她抚上自己的心,感受到自己正在跳动的心脏,平稳的呼吸……她还活在这世界上,可是为什麽,她却觉得是行屍走肉,再沿着锁骨往上摸,摸到自己标致的脸庞……又是什麽时候,她才能习惯这张彷佛不属於她的脸,熟悉它的轮廓?

这身躯,真的是她的吗?这记忆,真的该找回吗?这真相……是否是圆满的?

她不知道,她只明白,真相永远是残酷的。

明明晓得,可是被下定决心的抉择,是怎麽想改,也很难改变的……

她追随着她要的,究竟是为了「真相」的底下还是仅此想满足自己「好奇」的慾望?

「唉,别想了,再想也不会想出什麽所以然。」语毕,正巧房门被打开,育杰用着清朗的声音说道:「正好醒来吃早餐,待会儿还要上课,准备准备吧。」语毕,她用着单音字回他,习惯性随手用夹子夹起浏海,批着一件薄外套就出房间。

该踏出没几步,她走向餐桌,脸色有些凝重,「……我觉得我们用轮班制的好了,一周有几天我做早餐这样,每次看到都是你在准备,心里都觉得好内疚……什麽都帮不上忙。」她抿着嘴唇,带着苦笑说着,经过一些事情,育杰也从中知晓她的心态,并非乐观也不完全悲观,正好取中间值……不,应该更偏向悲观一点。

「那就这麽做吧,这样子你也可以训练手艺,不然会嫁不出去的。」闻言,弥织脸上浮起红霞,赶紧低头,小声地说着:「我厨艺哪有那麽差啊……」

「是不差,可是如果我不这麽说,我就不能说:『如果没有要娶你,我娶。』。」听他这麽一说,脸变更红润,害臊地不敢抬头。

为什麽一个人可以一点都不害臊的讲出如此伤害心脏的话呢……总觉得好危险,心跳好快……

待她平复一点心情後,她用着几乎蚊蚋的声音喃喃自语:「……如果是你……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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