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4月2日——
这几天跟那男生走越来越近,忘了说,他叫王育杰,很好听的名字对吧?
不知道为什麽,自从跟他认识之後,我的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他真的有天生就有的吸引力,让人欲罢不能……
总是能让我想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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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睁开眼睛就看见桌上摆了一本书上面贴着便利贴,写着:「班上同学的介绍。」
秀丽有着行书风味的字迹、不带任何赘字,就连转达用的纸条也要用句号结尾。明显是育杰留下来给她看的,但从两人同居上,也只有他会做这种事情,自然,弥织第一件事情先是打理好自己,随後才是坐下来静静翻阅这本书。
这本书封面简朴,用着简单的黑色全彩,塑胶板上大大的英文草写的NOTEBOOK,那是班上每个人想对她说的话,无不是关心的话语,对於育杰如此用心之举,她想要试着报答对方,在他来不及反应之下,可最终……都是她在单方面受益,自从她失去记忆以来,她到底为了他做多少,而他又为了她做多少,不行……下次一定要比他早起来做早餐给他才行……
「我回来了!」从房门外传来凉爽的声音,像是偷吃头的小孩般,弥织习下意识的快速阖上书本。
她放好书後,赶紧出去迎接育杰,一脚踏出房间,就正好看见育杰正在拖鞋,「你回来啦。」她青涩地笑了笑,那种感觉就彷佛两夫妻刚结婚般,带种生涩的暧昧。
犹如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出来迎接他,对方反应过来後,笑笑地点头,「嗯。」语毕,前脚刚跨进客厅,便开口问道:「对了,笔记本你有看到?」他边放着外套边问着,随後走去厨房开始泡咖啡,「你要喝吗?」
闻着淡淡的咖啡豆味扑鼻而来,心中不自觉泛起一种厌恶感,「……不用了……我似乎不太喜欢咖啡那种味道。」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的,每天都至少喝上一杯。」闻言,弥织先蹙一下眉,也不多想,随後开启朱唇:「笔记本我有看……可是,你那麽用心,我反而越内疚。」
「内疚?不用感到内疚吧?」育杰泡好了咖啡,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轻轻啜了一口,看着他如此悠闲自得,想必是把付出当成一种习惯了。「不行啊,我总不能每次都接受你的好意吧!我不喜欢欠人情。」
「不用多想,我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多博得你的情感。」语毕,她闭上唇,也不知该从何开口。明明是该开心的话语,可是她却觉得异常沉重,就连他嘴角噙着的笑容都带着一丝丝悲伤。
被夺走的声音,她却怎麽样也找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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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伴随着脚步声,每一步彷佛如此煎熬,冷汗打在她心底,被沉积的凹槽,等待着溢满出来的那一刻,为了那一瞬间,她颤栗不已。
那是後知後觉,总是到了最後一步才开始紧张、害怕,现在她手上充满着手汗,眼睛倒是瞪得大大的。
今日,是她第一次来学校上课,虽然育杰也三番两次心灵辅导她,说她之前跟同学关系都非常好,不要想太多,可是……怎麽可能不想啊……
时间,倘若可以在这时候停止该有多好?那麽是不是她就不用再面对现实?
很不凑巧,她就注目着眼前上着暗蓝色的门,乍看之下显得格为巨大,「还好吗,弥织?你脸色很苍白。」语毕,她才意识到自己双唇颤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着恐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如此怕生……」明明一开始什麽都不记得,头脑却异常的冷静,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她现在就是觉得很有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好比刚升上学校,然後跟其他同学素不相识的紧张。
『苡茜!』
一道画面从她脑海闪过,她愣了一下,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随後她摇了摇头,将这名字抛开,反覆深呼吸後,伸出右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冰冷,鼓起勇气……用力一拉!
「唰!」
响亮的声音在宁静的教室响起,望眼过去,即是所有人的注目焦点,所有人都是陌生面孔……脸上没有一丝亲和的笑容,让她顿时僵硬在那边。
「弥织,你来啦。」率先开口的,是一位长相粗野、看起来就是非常喜欢运动的阳刚型男生。
随着她的记忆,努力翻遍育杰曾经亲自帮她整理的笔记本中,终於挤出了几个字……
……旋……什麽旋的……
「……郭品旋。」似乎读懂她的心,育杰在她耳边悄悄嘀咕着。
「……呃……品旋你好……」她有点生硬地说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讲起来呈现一种不协调的情况,对方闻言,呆楞楞地看着她,随後笑道:「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你不用这麽生疏!」对方原先是想靠近她一步,事後似乎想起她失忆,怕生的事,於是又退回去。
「呵呵,虽然你失忆了,但是个性还是跟昔日一般呢。」在不久远处,传来一道成熟的轻笑声,非常有女人味,弥织好奇望去,发现一位长发的女生站着三七步在那边,双手插胸挑着眉地看她。
「你是……张毅茹?」她纳闷地开口,然而对方轻轻一笑,点了头。给人一种很会照顾人的大姊气质。
「真是的!小织你都只记得他们啊!」一道娃娃音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随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是一位比她娇小许多的女生。
「……呃?」
见她一脸困惑,她随之道:「我是李品希,你好!」开口的主人笑笑的自我介绍,伸出了左手表示亲切。则弥织带着甚些防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绑了两马尾的长发,水汪汪的大眼睛……感觉是种很开朗的女孩……身上则散发出一种小孩气的味道,如果是男人,应该会喜欢她这种柔弱令人想照顾却又不失活泼的女生吧!
「……你、你好……」随後,弥织浅浅一笑,右手伸出去握住她停滞在空中的左手。
不远又走过来一位女生,有着秀丽的短发,制服随性地扎着,下面则是过膝一点的百褶裙,再来穿着一长一短的黑白袜,右手带着黑色的手表,左手则是带着银色的手链,「郑嘉琦,很久不见。」面对对方的笑容,弥织又是淡淡一笑,「你好。」
好奇怪的一个人……穿着很奇特,但是却不会有种粗俗的感觉,反而有种突兀美。
随後,育杰开始一一跟她介绍着全班同学,她从懵懂变成明白,也开始跟大家接触,原先的害怕与陌生感消逝不见,徘徊在空气中的,只剩班上余存的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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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岁月流逝,渐渐地……她熟悉了该有的曾经,以缓慢的步调赶上超前的大家。
那是事後几个礼拜,她才开始能自在跟班上的人谈天说笑。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是二年十一班。」弥织吃完中餐後,淡漠地说着。
「你都来学校几次啦!怎麽会现在才知道?这样你怎麽找到这的啊……」闻言,品希睁大双眸,一脸像是看稀有动物般地说着,「……喂喂,你先吃完你嘴巴的东西在讲话好不好?也不想想你上次多恶心……就是吃饭不吃完,饭粒喷在我脸上!」在一旁的毅茹撞见,蹙着眉叮咛着她,脸上露出微微的愠怒,似乎还在抱怨上次那件事情……
「……呿……啊!我知道了!嘿嘿嘿……」原本翻白眼的品希随後像是想到什麽事情,诡异的自顾自地笑起来。
不……严格来讲是邪笑。
「一定是因为每次你都让王育杰带你来这边!」她那异於常人、与自己外貌不符的大嗓门,正是令弥织头痛的点之一。要是她能学会所谓的文静、优雅那就更好了……
「李、品、希,你那声音可不可以控制一点啊?拜托!女生也有点气质好不好啊!」在一旁准备要整人的郑嘉琦愤愤地抬眸,抱怨了一番。随後,又低着头继续埋头苦干。
「可恶啊你……你自己明明也没什麽气质!当你整到人那笑声还真是『响彻云霄』啊!」语毕,当话题快落幕时,总是会有人要参一脚……导致这个话题都没有个所以然。也是同时,弥织发现原来品希的敌人这麽多……
「……嗯?」
在吵闹的欢笑声中,眼尖的弥织猛然发现教室门外似乎有个人,看着门缝下的影子,可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是谁站在那里吗?为什麽不进来……
她抬起眸,环顾四周,发现全班都在教室,眼中不然地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良久,她默默的沉思着,柳眉有些皱着,似乎在苦恼。
别班的?
一旁,察觉久久没出声的毅茹率先开口:「怎麽了吗?弥织。」语毕,她惊慌地抬头,发现自己已是众人的焦点,心里一慌,连忙道:「没有,只是我在想会不会有人想来找我们班的人这样。」她婉转一笑,试着想把尴尬的气氛给消散,可是她却发现……那便是怎麽也挥散不去。
「噗哧!别班的?你想太多了啦!我们可是只跟自己班好的班级哦?」郭品旋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爽朗地大笑着。
「……咦?为什麽……跟别班好不好吗?」她蹙了眉,百思不解地问。
「哼哼,你想想看,我们班本身就是一个团体,我们只想跟我们这所谓的『家』好好培养感情,哪有时间去找别人呢?」同时,就连嘉琦也来帮忙解释,闻言,弥织有些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班级就像是家欸,通常大家不都分班後都各走各的?」
「那是别班,我们班才不会呢!」品希嘴里咀嚼的东西说着,那景象实在是不怎麽好看……
「……嗯……真的很特别呢。」这便是最後她的总结论,随後,她猛然感到一阵不舒服,慌忙站起身子腼腆道:「我出去一下。」随後,她也没等对方回应,直接离坐。
一跑出去,她是头也不回地奔跑,寻找着女厕,最终,她找到後安心了一下,赶紧跑进去。
莫约五分多钟,她一出来,看着周围惊觉这是午休时间,她咬紧下唇,心暗叫不妙。
沉寂的走廊,只有规律的脚步声……则,只剩她一人在走廊上走着。
可能是有频率却有些快速的脚步声,反映出这主人的心境,一下子着急、一下子平静。
良久,一道怨声打破了这沉默:「……真是的……学校未免也太大了吧……只是想找个厕所罢了……」语毕,弥织有些慌忙地看着四周,这里明显就不是「班级」的范围,多的更像是仓库、摆放处之类的。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可是……她明明就记得是这样走,走到最後却又好像越走越远……
「早知道别来这麽远……」她边叹着气边说着。
不过……如果她不走这麽远,也找不到厕所吧?
「我还以为我转来这里也好一阵子,应该熟悉了……」猛然想起,似乎来学校只有在班上聊天,甚至於下课就没踏出半步,要是去上厕所,都会有人跟着一起去。午休,她感受到自己经事快来,才连忙去厕所连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
天啊,好後悔啊……
「……咦?」
正当她在自怨自艾的时候,眼尖发现在不远处有个男生正双手插口袋看着天空,她心一震动,便是对终於可以寻求人帮忙而笑出来。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两人听见的声音,只见对方轻轻回眸……
两人四目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