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依旧,沿街商贩的叫卖吸引不了西遥的注意,他加快脚程,追上侍书後,刻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她发现。
从另一边的巷口,他瞧见鬼仆拎着方才的小贼走过来,将食指放在唇上,他示意鬼仆暂时不要出声,而鬼仆也马上来到主子身边。
「二少,这小鬼要怎麽处理?」鬼仆大手抖了二下,那男孩的袖口就掉出一个水青色的荷包,正是侍书被偷走的那个。
西遥看了眼地上,随手捡起荷包放进怀里,发现侍书走远了,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在鬼域用哪只手偷的就剁哪只,这还不简单。」他边走边没好气的说,整个心思全放在跟踪的人上头,哪里还有时间管一个小鬼啊。
被拎着的小三一听到自己要被断手断脚,当场哭的淅沥哗啦,懊悔不该为了钱赌上性命,
「求求两位好心的大爷不要砍掉我的手啦!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阿土那只猪!说什麽学会了扒手三式—撞、偷、跑,钱财就稳拿到手,全都是骗人的!
「再吵就连你的喉咙也割了。」西遥白了这小贼一眼,照他的哭喊法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这里才怪,他可不想引人注目。
小三吓的赶紧闭上嘴,不敢再出声,任鬼仆一路拖着走。
一直走到了西郊,西遥见侍书停下脚步,他带着人藏身在转角的墙边,望着她走进竖着黑旗的商队里,好似在等人。
为何她来这里要瞒着他?不解的眼随着她的倩影奔波着。
若是没什麽,她不会刻意隐瞒一个人偷偷的到这个地方来,到底她有什麽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西遥发现他好像从没问过关於她的事。
然後他看见一个脸黑的像块炭似的男人气急败坏的走到她面前,一看见她就开始朝她吼,而她只是委屈的低着头,任那男人发泄。
一双美目眯了起来,带着危险的讯号。
想起之前他和她相处的情形,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会这麽温顺的任人怒骂,除非骂她的那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心头不自觉的发起冷,一想到有人在她心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西遥全身上下的每个关节就全绞在一起,放松不了。
遥望远处的她,在那男人看似气消後,她以相当亲腻的姿势搂住他的手臂,将头倚在那男人的胳膊上,小女儿的娇态全展露在清秀的脸上。
西遥莫不作声,但心口里发酸的滋味却像魔鬼般的占据他的眼,认识她至今,他还没见过她小鸟依人的这一面,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於无形,那名陌生男子恐怕已经千刀万剐了。
「小鬼,你是当地人吧?」
「我啊?」被捉住的小三指了指自己,不明白怎麽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怪异,前头说话的大爷,瞧起来像想杀人似的。
「当然是土生土长的罗。」小三如实回答。
「那竖黑旗的是什麽来头?」西遥不着痕迹的问。
「这您问我就问对人了,这城里有竖旗杆子的全是做买卖的马帮,每一个颜色代表不同的老板,爷您瞧那个黑脸的,他可有名了,是马帮里的佼佼者,光手底下的人就有二、三十个,每回带来的货几乎被订购一空,银子自然跟着赚了不少,出手濶气的很呢。」小三淊淊不绝的说着。
「除了这些呢?比如说,近来跟他接触的都是些什麽人?」如霜似雪的音调让人不寒而栗。
「我想想啊……马帮免不了会去跟衙门里的差爷打交道,还有嘛……」机灵的小三偷望了一眼问话的大爷,看他直瞅着黑脸汉子身旁的女子。怪了,只是个普通姿色的女人嘛,有啥好瞧的呢?
「说。」鬼仆推了手底下的小贼一把。
「是有听说这城里的大姑娘有不少托人去打听他的家世,就希望有机会能当上有钱人家的小妾什麽的,也有些像那位姑娘一样直接自己送上门,嘿,要是大爷对那位姑娘有兴趣……」小三说的眉飞色舞,就巴望着眼前这两位大爷能放他一马。
「可以了。」见主子愈听脸色愈沉,鬼仆阻止小三再继续说下去。
西遥心口的火旺的可以烧了整座城,她也是这麽想的吗?飞上枝头当凤凰。
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手中的油纸包被他用力一捏,一颗颗新鲜的栗子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再也无人问津。
****
屋内灯火如豆,西遥盯着两片打开的窗子,寂静清冷的走廊只有鬼仆一人守着。
侍书一进门就发现有人拿两颗白眼来欢迎她。
坐在桌子前的人,在烛光的映射下,尊贵的像座雕像,那神情……好像又回复到初见面时的高不可攀。
吃错药了吗?怎麽一副想杀人泄恨的狠样?
「我去办点事,所以回来晚了,你没生气吧?」她一开口就先解释,活像做错事的小媳妇,把他一个人丢在市集确实是她不对,但事出突然,她也只好走为上策。
「气?我需要为你生气吗?」愤懑堆的像座高塔,西遥端起桌上的杯子,啜了一口冷掉的茶,任那涩味流入腹中,化成酸水,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她而生气。
「你还舍得回来?」面无表情,他扯出这麽一句有心的话来。
「是有点舍不得。」也没多想,侍书老实回答。万般也没想到会在异乡遇上至亲,见着了面,就不想再分开,她私自离家,与哥哥一见面免不得要先挨上一顿骂,若不是她苦苦哀求,哥哥哪有这麽容易放她回来,早五花大绑着回家见爹亲了。
「你!」被她的坦白恼的说不出话,西遥一想起她主动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胸中的火就愈烧愈旺,令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搁在桌上的手握紧了起来,他根本无权管她做了什麽、又见了啥人,她的一切一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瞧他的表情,令侍书很莫名其妙,活像她干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还在烦恼着怎麽将哥哥要她立刻回家的事告诉他呢。
「你是怎麽了?我是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想鬼护卫会马上回去找你,所以才……」
「恭喜你,勾搭上了富商,我想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截断她的话尖的像根刺。
「什麽意思?」攒起眉,侍书不解他话中的意思,更拒绝接受这样的污辱,她也不过在西郊多待了会儿,他凭什麽给她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她扳起脸。
「太明白的话只会令人难堪,你想让自己有多难堪呢?」望着她气愤不平的脸,他忍不住的想夸赞她的演技,早上在那男人面前是一个样,如今在他面前又是一个样,好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有什麽话就直接了当的说,别拐弯抹角的。」侍书很忍耐的在说服自己他在跟她开玩笑,她不相信才大半天的工夫,他就判若两人。
「女人的眼泪还真会骗取别人的同情心,不是吗?」西遥像在自嘲,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唇,他原本同情她、可怜她,然後渐渐的喜爱上她的性子,结果,她居然把他耍着玩,天底下被女人眼泪骗的笨蛋还不少吗?他还等不及的举手入列,可笑,真是可笑啊!
「我居然会相信你!」他开始大笑,笑到眼角滑出一滴泪来,他在惩罚自己的无知、愚蠢,可恶的女人!
「别笑了!」侍书被他的笑给惹恼了,那讽刺的笑意分明是针对她而来,他知不知道……这样轻蔑的态度已经伤害到她,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怎麽样?你开出个价码,就当作我买下你的价钱,我想,以鬼堡的财富买一个你还绰绰有余,荣华富贵你照样享受的到。」他用看待一件物品的眼神瞪着她,没想到,在亲眼目睹她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後,他还是想留下她,不!他只是想羞辱她,让她没有尊严的过一辈子,这就是她欺骗他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说什麽?盈满伤心的眸子直瞅着西遥。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够了解吗?侍书反问自己。
在踏进这个门之前她以为她够了解的,了解到她想将他介绍给她的家人,可是他竟然对她说出这麽伤人的话来。
「别太过份,如果你马上道歉,我可以当作什麽也没听见。」紧抿着唇,她不知道他误会了什麽,但最起码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胡乱冤枉人,她不知道此刻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究竟是气愤,还是失望居多。
「论起过份,我想没人比得上你吧。」他站起身来欺近她,赏给她一个佩服万分的笑,眼底却是无比的轻蔑。
「先是混进鬼域,再来是可怜兮兮的博取同情,一副痴心的模样,想不到,令你痴心的人还真不少,一个接着一个,总算让我见识到女人的水性扬花。」
「我没有!」侍书大声否认,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昨日的感觉随着晶莹的水气蒙上眼睛,她喜欢他呀,喜欢一个人也错了吗?为什麽单纯的喜欢就变成了水性扬花?她不能喜欢他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你怎麽可以这麽自私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委屈的泪啪答的落下,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他说的每一句都这麽令她难受,为什麽她要为他的话感到如此难受?
「别想再用眼泪来骗取我的同情!」捉起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想将她捏碎,他将她逼到角落,执起她的下颔,嫉妒霸占住他的双眼,这两片红唇,依旧令他心动。
「我说了我没有!」她被他骇着了,不晓得发起脾气的他会变得这麽不可理喻,更怕自己一出手只会使误会加深,她皱着眉忍受他带给她的痛楚,不止是手,还有心。
「我不会再上当的。」欺上她的唇,他惩罚性的啃咬起来,忿忿不平的说:「不许你在我面前戴着假面具,你要多少的荣华富贵我都可以给你……」
「不要……」泪如雨下,她真後悔喜欢上他。
胸臆间涨满想占有她的慾望,西遥顾不得她的挣扎,开始动手解下她的衣衫。
「我说不要!」
啪!
这一巴掌,像盆水,狠狠浇醒他,西遥不自觉的放开手,错愕的看着她被泪水模糊的脸,下唇还沾了血,她的眼里充满了恨意与鄙夷。
「我恨你……好恨、好恨你!」一把推开他,侍书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出去。
看着两扇摇摇晃晃的门板,和不明所以走进来的鬼仆,西遥颓坐到床沿,脑筋顿时一片空白。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啊……他只想要她留下来,这也错了吗?不管她要的是什麽,他都能满足她,她明白吗?
****
「哥哥……」侍书一路跑到西郊,一看见黑脸汉子便扑进他怀里,哭得不成人样。
「怎麽了?!怎麽哭成这样?」上官赭见自家妹子衣衫凌乱,一时也慌了起来。
「是谁那麽大胆子欺负你!告诉哥哥,我去宰了他!是不是你早上提过的男人?是不是?!」
「不要问了……」埋在宽阔胸膛的脸拚命摇着,她明白脾气像块暴炭似的哥哥一生气起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她是恨西遥,但……她不要他被揍个半死。
「哥哥,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你就是这样,非得把自己撞得满身是伤才晓得家里的好。」看妹妹哭得这麽伤心,上官赭也不忍再追问下去,谁教他只有这麽一个妹妹可以疼呢。
「我还有一批货要交运,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这样吧,先随哥哥把货送到边境,交完货马上带你回家,好不?」
「嗯……」闭上眼,她满脑子净是那个该恨的人,为什麽爱总是会令人一再受伤?而她总是喜欢上错的人。
「哥哥,不要跟爹说的太多好吗?我不想他担心。」
「你让他老人家担心很久了,想想这二年,他头上的白发都不晓得添了多少根了。」拍抚着妹妹的背,这下回到江南老家他要怎麽向爹交待唷。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麽任性了,那今天的事……」她抬起一双肿成核桃大的眼,「可不可以别跟爹说?」
上官赭心疼地揉了揉妹妹哭红的眼睛,「既然你都这麽说了,哥哥能不答应吗?」即使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混蛋是谁,也很乐意赏那个人几拳。
无月的夜,星星总是特别的寂寞。
同一个时间。
「二少,不等侍书姑娘吗?」鬼仆打理好所有物品後,在上马车前很小心的问。
坐在马车内,西遥回想起侍书离去的眼神,那好比在看待仇人,充满怨恨,莫非他真的误会她了?
「她不会回来了。」他淡淡的开口,她的固执他不是没领教过。
闭上眼,他一手拧住眉心,甚觉心烦,一再在心里强调着他没有错,不许自己有一丝的後悔。
过去,未来,他什麽也不愿意想,就当,从未与她相识。
****
半个月後
深秋的塞外,草原不再青翠,如诗的枫红串连成气,形成一片火红树海。
侍书一个人无聊的在帐棚外晃荡着,手里拿着一枝鸢尾花,她正在等上官赭将货交给这里的族长後,便能打道回江南。
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她两手捧着颊,无神的盯着远方,这半个月,也不知是怎麽了,她老是神不守舍的,途中经过了鬼域,她只想着「他」安全的回到鬼域了吗?
心口微微地发疼,这就是锥心的滋味吧。
她不该再想起他的,他的安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手不自觉的摸上颈子,把玩着挂在颈间的血红色项链,帐棚里传来白族老族长与上官赭的对话。
「听说这几天塞外不太平静。」
「嗯,虽然明着是宋打鬼域,不过依金国急着跟我族结盟的举动来看,他们应该是想趁鬼域忙着对付宋军之际坐享渔利,你们回去时可要小心点,绕过鬼域寻别条路入关。」老族长挂心的说。
心口一紧,侍书冲进帐子里,迫不及待的问。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妹妹不准无礼。」上官赭上前来拉住她,他赶忙向满脸胡子的族长解释。
「族长,这是舍妹,平常就是性子野,让您见笑了。」
「哈哈,没关系,咱们这里的姑娘没那麽多规矩。」老族长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族长,您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鬼域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是不是?」
她脸上的焦急让人一览无遗,老族长和上官赭对望了一眼,甚觉奇怪。
「这是外头传回来的消息,我想应该不假,如果鬼域派伫在外的兵力没有及时赶回来,鬼域最後不是沦入宋军就是金人的手上,凶多吉少啊。」老族长感叹着,想起前几年与鬼域也有过交情,但他老了,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跟任何一方有过节,这塞外够乱了,他得确保族人的平安。
沦入……鬼域一旦被破城而入,那麽宋跟金不管是哪一方取得胜利,有这麽大度量让鬼域的当家主事者活命吗?恐怕是赶尽杀绝吧……不……不可以!
「妹妹你要去哪儿!」上官赭眼明手快的拉住妹妹,不明白何以她在听见鬼域有难时,会露出这麽惊慌的神情。
「哥,鬼域最後是谁的我管不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甩开上官赭的手,她跑出帐外後随便拉了匹马跃上,直奔鬼域而去。
他?哪个他啊?上官赭很快的联想到妹妹曾经跟他提起过的男人……
****
狼烟四起,天边像被墨给渲染了大半,逐块变黑。
鬼域的正城门大开,侍书赶到时,只见城内兵慌马乱,逃的逃、死的死,还有不少趁乱打劫的,火光将整座城照得通红。
望着地上凌散惨死的屍首,她无章的脑袋更是乱成一团,怕在这当中看见熟识的面孔,一想到西遥有危险,心就慌得可以,她心急如焚不知该往哪里去找人,而另一边的城墙传来爆炸声,她座下的马受到惊吓,前蹄扬了起来。
「啊!」在她差点摔下马时,一只手很快拉过她握住的缰绳,帮她控制住马。
「你在这里干嘛!」西遥怒不可抑的嘲她吼。
突然见着心之所系的人,望着他气冲冲的面孔,一个「我」字在侍书嘴里支吾了半天。
她紧张他啊,他一点也瞧不出来吗?心又莫名的痛了起来,只要一想起他,她就会心痛难止。
「脚长在我身上,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嘴硬的撇过头没看他,她一点也不想被他瞧不起,更不想承认自己想念他。
这女人是生来让他气的吗?思念如潮,西遥强忍着这半个多月来的牵挂,吼着下令。
「找个人来把她带出城!」
「我要留下来帮你!」侍书急着反驳他的命令,如果要躲她不用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躲。
「你能帮什麽!你能砍多少个金人!」瞪着她,他真想掐死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我、我……」低头咬住唇,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争辩。
「回禀二护法!四护法带人及时把一万名金兵拦阻在路上,潜进城的金人往这边杀过来,鬼护卫已经带人挡住,可是金人人数众多,恐怕我城中的兄弟挡不了多久。」西遥的一名属下前来回报战况。
「该死!居然知道鬼域现在兵力最弱!」低咒了一声,他不明白金人是怎麽得知鬼域的兵力全调度到别的地方,北拓能从塞外赶回来挡住挥兵直下的金人,已经是尽了全力,他又怎可让小弟一边打仗,一边还得担心鬼域里的情况。
「你跟我过来!」跳下马,他过来扯下侍书,将她拉到一边。
「现在是打仗,不是在闹着玩,你是来送死的你知不知道!」他气不过的嘲她吼。
「我知道自己来干嘛,用不着你提醒。」她倔着性子说,也不期望他能了解她的心意。
「你为什麽这麽固执?」他是彻底被这女人打败了。
「那你又凭什麽赶我走?」她不服气的直绞着手。
面对她的一意孤行,西遥半是气,半是无可奈何。
「该死!」这次,他是骂自己为何要爱上这个蠢女人。
他猛然拉她入怀,将她紧紧、紧紧的抱住。
「我好想你。」
失神的让他拥住,回荡在耳际的是他酸苦掺半的话语,若不是他的怀抱是那麽的真切、那麽温暖,侍书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你……你说什麽?」她好像在飞,感觉轻飘飘的。
「我爱你啊,笨女人。」他对她的傻愣露出微微地一笑。
「为……为什麽?」脑袋停滞的好严重,她想她暂时无法思考了。
「我要保护你,死也要保住你。」西遥骄傲的脸上出现痛苦,要与鬼域共存亡的人是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他死,他也要保住她。
侍书的心霎时化成了一滩泥,第一次,第一次她听见他勇敢的坦承自己的感情,不管他曾经怎麽误会她、羞辱她,只要这一刻他是真心的,那就足够了。
「你哪时候变得这麽勇敢?」伸手擐住他的肩头,她记得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胆小鬼,还让她追着打,而现在,她却是在他怀里忍住想哭的情绪,终於明白,她喜欢他,不止只有一点点。
「在遇上你的时候。」他用脸颊搓揉着她的发,好舍不得啊。
「我可以求你不要去吗?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可以什麽都别管,好不好?这里一点也不值得你牺牲。」她鼻音浓重的问,声音几近哀求,这一去,生死难料啊,他又岂会不知?心痛好像加深了,她可不可以选择不要认识他?这样就不会心痛了。
无奈的闭上眼,西遥往她後颈打了一掌,承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对不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横抱起她,他将她放回马背上。
托起她的手合在掌心里,他从没这样放心大胆的端详过她,她的样貌不算太美,最多也只是个清秀佳人,但他喜欢的是她自然洒脱的性子,每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麽真诚,牵动他这个一向只看得见自己的人。
无奈,开始的太晚,却也结束的太快。
「去吧,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是。」
把缰绳交给一名属下,他让握住的手慢慢的滑出他的掌心,让她的身影渐渐远离他的视线,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吝啬的付出自己的感情。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