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无法诉说现在的感受。
日记写得很清楚,我也全部连接起来了。
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满身的无力感。
我站在客厅的中央,只觉得全身疼痛无比,最痛的是心。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夏木!」那人影走近我,又一次。
「尘……」我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倒进他怀里。
「夏木!」他接住我,手放在我後脑杓。「怎麽跑到这里来?」
「这是我家……」我喃喃的说着。
「孟尘……我不是我爸爸的孩子……我是我妈以前情人的孩子…他们都丢下我了…他们都丢下我了!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要我!!」我哭喊着在孟尘怀里崩溃。
「好了……好了……」他抱紧我,将下巴靠在我头上,安慰着我。
「我为甚麽在这世界……」我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伸手抱紧他。
「乖……没事……没事……」他一遍遍说着。「我在……你有我……」
他把我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我搂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臂膀上,他搂着我的腰,靠在我的头。
「没事,我在。」他轻声说道,我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我只想静静抱着他,呼吸他的气味,找寻我的安全感。
「好点了吗?」良久,他说道。
「还没。」我抬头回了一句,又埋回他肩窝。
「你真的有点小任性呢。」他笑道。
「我有小偏执,还有大任性,我警告过你了喔。」
「嗯,那就这样吧。」他说了和之前一样的话。「不过你可不能对其他人这样,只能对我这样,知道吗?」
「嗯。」我乖乖回道。
他摸摸我的头发。「好了吗?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把我放下来,我拿着盒子,和他一起搭公车,在公车上,我跟他诉说关於我的身世细节,也给他看了盒子里的东西,他没有说甚麽,只是点点头,然後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喂?末姊,是我,孟尘,今天夏木住我那儿,我会照顾她的,她今天有点情绪不稳,嗯,我知道,放心吧。」
「你打给末姊?」我惊讶的看着他。
「对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怎麽不知道你们这麽熟?」
「我私下去拜访过末姊跟潇湘姊,得到她们的认可啊,她们很照顾你,所以我必须得到她们的认可。」
「天啊……」我看着他,心中很感动。「那我也必须得到你家人的认可才行。」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过了二十几分钟,车在一个巷口停下,他带我走进街道,来到一栋乾净俐落的透天厝前面,拿出钥匙开了门。
「你家好大啊……。」我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人在吗?」
「没有。」他说。「这栋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
「……?」我转头看向他。
「我家人都过世很久了。」他说。「进来吧,旁边有拖鞋。」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也很寂寞。
我跟着他走进房里。
「你今天睡那间房间。」他指着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那是我姊姊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
「好。」我点头,他走到我面前,捏了一下我的脸。
「心情好一点了吗?」
「还好啦。」我回道,也回捏了他的脸颊。
「晚餐要买来吃吗还是……?」
「我来做吧。」我说。
幸好冰箱有食材,孟尘平时也会自己做,我做了三菜一汤,两人坐在餐桌上面对面吃着饭。
「好吃吗?」我问道。
「嗯,你以後都住我家好了,免费厨师。」
「想太多了。」我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会告诉蒂娜医生说你跟她的关系吗?」
「我想把盒子给她。我虽然是木修的女儿……」我咬着筷子。「但是……我没见过他,他没出现在我生命中过,所以,我不想再去做”谁”的女儿了…我只想保有我自己……好好地跟你们一起生活下去。」
孟尘看着我,嘴角漾起了微笑。
「知道了。」他说道。「反正你有我,甚麽都不用担心,做你自己要做的就好。」
我也回以他一笑。
那天晚上,我们各自分房睡,但是我半夜醒来,发现客厅灯还亮着,打开门一看,孟尘坐在了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黑夜。
「怎麽不睡觉啊?」我走到他身旁坐下。
「睡不着。」他说道。
「……要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我说道,他转过头来,望着我。
「只有你知道我的故事,太不公平了,我也应该分担你的心情,对吧?」我真诚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麽,很平凡的车祸事故。」他说道,声音轻的几乎快听不见。
「只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憾事,我们不能阻止那个肇事者不酒驾,我们不能事先预知他们出去会有事……这些,不是我想改变就能改变的,我做不了甚麽。」
「可你改变了我。」我看着他。「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夏木……」他沙哑地说道。
我把前额抵着他的,抚着他的脸颊,然後,在他额前种下一吻。
「我们都救了彼此,你有我,我有你,以後,让我们成为彼此的支柱好好活下去。」我伸手抱住他,对他说着他今天对我说的话。「乖,没事了……」
「嗯。」他回了一个单音,但我知道他哭了。
那一夜,我们紧拥彼此,一起坐着看黑夜到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