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間煙火 — 第二章

再度燃烧两天肝脏之後,林萱琦的正牌助理终於回来了。刚度完蜜月的他红光满面、精神饱满,衬的李铸越发憔悴。

「这张是在饭店外的海滩……你看,我老婆还会冲浪喔!」林萱琦的助理在交接完後依然兴致勃勃地和李铸分享照片。

「嗯……浪好高……」李铸双眼无神的盯着萤幕,累得要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人家刚度假回来,正在新婚甜蜜时期;自己累得要死,女朋友追了老半天还是没追到半个,现在还被困在这让别人的幸福闪瞎他的眼。

好在没一会林萱琦就过来找人,李铸这才得以回家休息。

连续一周的疲劳让李铸一路睡到隔天中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他闭着眼睛从枕边摸出手机:「喂?」

「李铸。你这几天有工作吗?」手机的另一头传来的是Alisa甜美的声音,而Alisa就是李铸追了老半天还没追到的人。

李铸的声音瞬间转为清亮:「没有,我昨天才刚结束。」

Alisa是个出道一年多的模特儿。有一回碰巧在同一个片场工作,也不知怎麽地,Alisa就被陈昱翔骂哭了。问了原因,陈昱翔也只是哼哼两声,不做解释。李铸不忍心看着人家哭泣,便私下好声安慰,两人因此认识。

几个月下来,两人虽然偶尔会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麽的,却迟迟未能再进一步。

「那你後天有没有空?我想去海边玩!我记得你有驾照对吧?」

难得佳人主动邀约,李铸便喜孜孜地答应了。他的好心情一路延续到约定当日,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三个女人时。

李铸迟疑地摇下车窗:「Alisa?」

「嗨!早啊!」Alisa灿笑的带着另外两人上前,「这是Mandy和芊芊,你先开一下後车厢。」

「喔…好。」李铸迟钝的照着动作。

三人将行李放进後车厢後便坐上汽车。

虽然李铸对於多出的另外两人感到疑惑,但值得庆幸的是,Alisa选择坐在他的旁边。

「还好有你!我们太晚决定要去了,完全订不到车票,我们又不会开车。真的还好有你在。」Alisa感激地笑着。

「哈哈…还好啦。」听到这话,李铸有股不祥的预感。Alisa那天约他时到底是怎麽说的?她是约他一起去垦丁没错吧?

「喏!这是请你的。今天太谢谢你了!」坐在後座的Mandy递来一罐冰咖啡,「会不会约太早?我们是怕耽误你的时间才想说约早一点。你待会应该不会打瞌睡吧?」

「不会,我昨天很早睡。哈哈…」李铸乾笑着接过咖啡,心头却是比咖啡还冷。看来是他误会了。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带的行李够少,可以直接塞进前座置物柜。要是让她们在後车厢看见了他的行李,那脸可丢大了。

李铸双眼无神的握着方向盘,清晨的高速公路十分畅通,开起来十分顺心,然而他的心里却是无比郁闷。白白空欢喜一场也就算了,打从三位女士上车以来,满车的嘻闹声就未曾停歇。吵闹的声音刺的李铸脑袋直发疼,彷佛又回到了上周一天睡不到三小时的日子。

「……然後她根本没发现导演和助理都在休息室,就直接脱了。」

「这也太扯了!那麽大的人怎麽会看漏?」

「哪知道?说不定她根本发现了,故意换给人看的。」

「哈哈……搞不好喔!不过导演根本睡死了没看到,只便宜了小助理哈哈哈──」

三名女子一路上就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完全忽略了正在担任他们司机的苦命男子。李铸无奈地直视前方,尽管车内正放着抒情音乐,在这吵闹的环境下也效果有限。

终於,有人想起了司机的存在。

芊芊攀着驾驶座提问:「欸欸,你在摄影棚有没有听过什麽有趣的?」

「啊?」李铸有点受宠若惊,这还是出发之後这三人对他的第一次交谈。他停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麽,「没听过,整天就跟在艺人身边、忙的要死,根本没听说过这些事。」

「嗯?是这样吗?Alisa你的朋友不老实喔!」芊芊不怀好意的说。

Alisa只是笑笑,没说什麽。

李铸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专心开车,试图把自身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平安抵达地点後,李铸收下女孩们的微笑道谢作为车资,默默将车子回转、驶向来路。

李铸把车开到前面的一家便利商店,打算下车休息一会。拉上手刹车的同时,他注意到副驾驶座後头有一只手机。

大概是哪个女生掉的吧?

李铸拿出自己的手机拨给Alisa,心里忍不住猜想:也许这是加入他们的好机会?

拨出号码後没多久,车内便响起手机铃声。

「嗯?」李铸惊讶的挑着眉,看来这支手机是Alisa的。

他拿起那只遗落的手机,打算看看能否联络另外两个女生,手上的动作却在看到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停住。

李铸(饭卡司机)。

他瞪着他名字後头的头衔不放,直到萤幕自动熄灭,李铸这才又慌乱的按下开关,却发现还有键盘锁挡在前头。

「……现在是什麽状况?」车内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才传来李铸自言自语的声音,当然,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寂静。

手机被锁住了,他无法得知进一步资讯。那所谓的「饭卡司机」有可能只是个玩笑,并不代表什麽。

这几个月下来他们相处愉快,虽然出去吃饭的时候大多是他请客,但是男方请客挺平常的,不是吗?Alisa也从未对他提出什麽过分的要求,只不过偶尔帮个小忙,完全属於正常的人情往来,没什麽大不了的。什麽饭卡、司机的应该只是个玩笑,乱取的名称罢了──对了,他今天被约出来做什麽来着?

李铸无力的垂下头,却给自己误触的喇叭声吓了一跳。

「……回去吧。」被玩就被玩吧,最近不如意的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件。不过Alisa也太大意了,竟然大剌剌地就把饭卡什麽的标在上头。就算是自己的手机也要注意,这年头艺人资料外泄的事件还不够多吗?

李铸在心理碎碎念着分散注意。当接到唐励行的电话的时候,他的思绪已经飘散到「是否该把陈昱翔的旧手机拿去微波」这件事上。

「喂,励哥?」

「你带陈昱翔来公司一趟,有部偶像剧想找他。」

「真的!?」

「嗯,你们几点能到?」

「呃……励哥。」李铸有些尴尬,「那个……我人在垦丁。」

「……你心倒是放得挺宽的嘛。还去度假啊?」明明是调侃的语句,声调却平坦的吓人。

「……」多说多错、多说多错。他要是把自己跑来给人当司机的事说出来,恐怕不会得到同情,还会被鄙视得更惨。

「我今天六点前都会在公司,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不等回应,唐励行便挂断电话。

李铸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发动引擎北上。好在出发的早,六点赶到应该是绰绰有余。

他一路专心狂飙,途中Alisa的手机响了几回,全被他给无视。

当李铸打开他与陈昱翔共租的公寓大门时,陈昱翔在客厅吃牛肉面吃得正欢。

「嗯?你不是说要和那女的去垦丁?」陈昱翔一脸疑惑地捧着面。

「靠!」李铸忍不住骂出声,他一路忽略的事突然又被人提醒。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励哥叫我们去公司一趟,有工作了。」

「真的!?」陈昱翔兴奋地大叫,不一会又感到愧疚,「你该不会是约会到一半被叫回来吧?」

「……人家是找我去当司机。」李铸板着脸给他准备外出衣物。

「噗哈哈哈哈哈──」陈昱翔的内疚瞬间转为幸灾乐祸,「早就跟你说那女的不是什麽好的哈哈哈哈──」

「好啦好啦!我知道她对我没意思了。」李铸窘迫地将衣服往陈昱翔的脸上塞。

「靠!我嘴还油的!」

「快换衣服,要走了。」

两人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中匆忙出门,连吃剩的汤碗都来不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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