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回去的那天,孔雀第一次嚐到什麽叫生不如死,皮肤被鞭子抽到裂开,淋上盐水,他哭得满脸鼻涕唾液,昏厥好几次,不知过了几天,他终於吃到一点食物,处罚他的大汉放下鞭子水桶,举起利刃抓紧了他的脚,冰冷滑过後是剧痛造成的热,从此他再也爬不上庭院的树,外面世界渐渐变成陌生的地方。
「呜。」
下巴骨头好痛,但比起当时被抓回来时好多了,孔雀张开眼撑起身子,何季潜视线在窗外,那里明明只有一面墙,他却看得入神,细碎的声响让他拉回视线,一下子两人面面相觑。
「哪不舒服?喝水吧?」
身上都是洁净的,没什麽黏腻的感觉,衣服也充满刚洗完的芬芳,孔雀却相当不自在,他的房间不是观光名胜,何季潜不该在这,失去意识时不知发生了什麽,也许身体被好多人被看过,也许说了什麽梦话,一股不舒服的恶心油然而生。
「你现在该好好休息。」
论外在的伤口,孔雀伤得并不重,但毕竟才刚醒,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任何轻忽大意都可能加重身体恶化。人醒了是很好,可何季潜还是紧张兮兮的,飞快按住他的身体,连让他坐起来的机会也没。
「给、我……呃。」
身上像被巨石压住,连想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总算何季潜不压他,孔雀也真无法靠自己坐正,说话时颈部传来强裂剌痛,几乎让他说不下去。
「要什麽?」
何季潜凑得很近,呼吸、睫毛都清楚可见,孔雀更想叫他离远些,无奈声音真小到自己都听不清。
「镜子?」
只见过手镜的何季潜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好些时候才注意到矮桌上的黄镜,正当在歪头想那是什麽时,海芋拉开门,一脸困惑的看了他,视线随即到了孔雀身上。
「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麽样子了。」
原本还一脸呆愣的海芋突然发怒,像夏日午後一样变了脸,冲上前像要杀人一样
「你要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剩我一个怎麽办……」
何季潜赶紧架住她,她挣扎了一下,开始又哭又叫,瘫软着呜咽。
「别哭了,那什麽样子。」
孔雀沙哑的说,脸色灰白难看,听到这的海芋才把眼泪抹乾,端了茶过去,找出梳子,开始帮他梳妆。
「欸,你不是还想要工作吧?」
「有什麽不行。」
脖子还有伤痕,黄铜镜照不清楚颜色,孔雀左看右看了好久,不太确定怎麽处理好。
「你要不离开这里?家里人不管我,我也缺一个人陪,你想去哪就能去哪,就算不和我待一起也无所谓。」
看着乌黑的指印,何季潜的语气软了,虽然反应不同,但他和海芋一样,怎样都无法再承受一次类似事情,孔雀个性好强,和人平和相处几乎不可能,杜鹃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更糟。
「我哪也不去。」
「别固执。」
他早有预期会被拒绝,可总是不能忍受孔雀那麽不看清事实,这种也方也没什麽好留恋的,也许外头的生活也不轻松,但总比这里自在,不用被动手动脚的也不必担心被害和钱不够多,真要说最放不下的就是海芋了吧,只是照现在的样子来看,孔雀似乎没想过带她离开。
「固执?什麽叫固执,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长大,所有熟悉的人都在这里。」
「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真好笑。」
海芋己经停下动作,静静的坐在一边,一般10多岁的女孩应该听不懂,她却正坐听着,满脸这年纪不会有的忧虑,何季潜真没心情吵了。
一下说太多话,孔雀开始咳嗽,脖子痛得抬不起来,狠瞪着何季潜:「开心了吧?」
「我再请大夫来看。」
何季潜没反他的话,站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