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去?」
全身不对劲,怎麽躺怎麽睡不着,孔雀咬着牙,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甜言蜜语就免了,他只想快点哄他睡或轰他走。
「再几个月後。」
「这麽说以後就难见到老爷了。」
知道老爷心情好,孔雀胆子大了些。
「我只带你去。」
不得不说,很偶尔的时候他会被老爷的这份心感动,可是真的也只有感动而已,老爷还是个让他害怕大於喜欢的人。
「又在说笑呢。」
「没说笑,累了就睡吧。」
被子被拉到了肩膀上,暖流传到身体各处,却怎样都到不了胸口。
蜡烛哭乾眼泪,烛芯生命走到尽头,火越来越小,冒出一缕烟後熄灭。眼前一片黑,後方老爷传来均匀呼吸,孔雀小心离开他的怀抱,脚放上冰冷的地板。
绕着桌子另一边避开地板碎片,毫无遮蔽的身体好冷,弯腰摸索好一阵子才在地板摸到布料。
这里是楼里最隐蔽的地方,四周没有什麽声音,整条廊都是黑的,只有何季潜所在的包厢隐约透出一点橘色,在好奇心驱使下,孔雀悄悄推开拉门。里头只剩何季潜一个,地板整齐排放几个酒瓶,他自己倒满一杯,闻了几下後轻啜一口。
「我伯父呢?」
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孔雀,他问。
「老爷睡了。」
扭捏的不知要不要待在原地,孔雀回答,何季潜只是耸肩,毫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
「短时间不会醒,你可以回去。」
自己一个不太能绑好腰带,身体和衣服间的空隙被冷风入侵,孔雀开始发抖,把衣服拉紧一点。
「他睡不睡和我没关系。」
他呼出一口充满酒香的气,对酒的香甜不腻口感到惊奇。
「那你继续。」
「等等等,留下来陪我吧。」
「我累了。」
腰背都痛,孔雀很想好好泡个热水再栽进棉被堆,看来明天又得睡整天,海芋不知睡了没有,这麽晚了也不方便叫她起床,他可没力气自己理这些事情。
「不会要你做什麽的,待在这就好,睡着也没关系,我照付钱。」
「那你要帮我搬柴火。」
几乎是马上回,几乎一出口就後悔,孔雀也不知自己怎麽搞的,那麽沈不住气的胡闹。
「没问题。」
何公子一口答应,乐得像是有糖吃的孩子,孔雀有一点觉得这样的交易也不坏,却又立刻劝自己不该有这样子的想法。
「来这坐。」
起身拖了一个坐垫到自己对面,何季潜忙着招呼他,找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看起来没用过的杯子和筷子。
「酒?茶?」
茶一定冷了,而孔雀现在没有喝酒的兴致,一时不知怎麽说好。
「不用了。」
乾哑的声音沙沙响,孔雀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接着痒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
「太冷?抱歉,我对冷没什麽神经。」
忙倒一杯茶给他润喉,何季潜赶紧取了蜡烛上的火丢进炉子,熟练的用长棍拨弄碳堆,没一会功夫室内就温暖起来,却一点烟也没冒。
「你真在山上长大的。」
「能做得好比较重要。」
气温暖起来,喉咙也着实好多了,小口喝着冰冷的茶,孔雀又恢复娇纵的样子,懒散的依偎着火堆。
「伯父很喜欢你。」
「男人喜欢被温柔对待。」
「那你一定讨厌我伯父。」
何季潜嘻嘻哈哈的,捡着通常不吃的香草叶子放进嘴,嚼没几下又吐了出来,表情扭曲的呸个不停。
「他待我很好。」
「如果是在说花钱的话,他对我们家池子里的鱼也很好,吃的都是上等药材。」
连续和他你一言我一语,孔雀感觉得到,何季潜绝对比大部分的人聪明,至少是个有原则的人,但说话还是一样讨人厌。
「别拿我和畜牲比。」
「只有畜牲才会用价格来分价值,既然知道就别再说那种话。」
何季潜听起来是认真的,还有点生气,明明刚才被他欺负着玩,孔雀不知道怎麽对他反驳,紧闭嘴一脸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