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在不再和我有任何交流。
两节自习结束後,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气场逼人,很明显是在等待我的解释。薛以橘和郑宽比也围在我位置,眼刀不断朝我攻击,可是顾忌李谦还在教室,我不好意思说。
「能不能去别的地方说?人太多了。」我困扰地问。
语毕,白丞在起身了,我们三个追上去,心有灵犀保持沉默,不敢多谈。
学校每年级各矗立一栋楼,因此有教学楼有三栋,楼与楼之间隔着一片空地,我们来到二年级前大理石打造的的旧水池,青苔随处可见,里头只剩积水,水池後方有个新建的小舞台,我们坐一排在筑到一半的阶梯。
我主动打破尴尬的不语将原委叙述一遍,郑宽比先是提问:「所以,你被情势所逼一时冲动了?」我把脸埋在掌心里闷声说了嗯。
「你午休时可以拉我们出来讲啊?」薛以橘眉宇间有烦闷,不是很谅解,「再说他有事了才来找你,你在其他人眼里到底有多放荡。」
「说得有点重罗。」我半开玩笑抗议,心里不是滋味,薛以橘低声碎念後故意不看我。「我根本没想到这麽快就要我做决定,也不是我的错啊,怎麽都怪我。」
「我们是在乎你、担心你,你知道我们、啊不、就只说我吧,我当下听到,心情糟透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却有这种重大的事没告诉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以为是,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郑宽比语带责备,口气欠佳。
「你们当然是我最亲密的友人,今天真的只是意外罢了。」
「我没生气,其实我不知道,我也明白这不代表你不在乎我们,但就是、难过。」郑宽比高亢的声音失落下来,顿时我感到一丝愧疚,我继续躲在自己的手里,「既然木已成舟,以後你和李谦的任何事,都必须、必须跟我们讲!遇到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那小子真是聪明得了,连我们都牵连进去……」他越说越小声,後几句我听不太清。
「好。」我警觉到我快哭了,用力闭紧眼睛。
「不行!我越想越不爽!他妈的太自私了李谦,你好好想件事情为难他!要不我心里不痛快,非得去揍个他几拳!」薛以橘赫然拍腿站起来,替我忿忿不平。
「幼稚鬼。」郑宽比嘲笑,换来薛以橘一记白眼,接着两人相视而笑。
「你喜欢他吗。」听到他的声音我莫名开心起来,虽然白丞在的口吻非常冷淡,毫无起伏,异常可怕。
「我又不了解他。」
「看着我说。」一只大手落在我头顶,轻而温和,他的语气柔软几分,可是我摇头,又明确说了一次不喜欢。
「我最喜欢你们了。」
「那最好。你答应了,就别让自己受委屈。」
「怎麽会……」
「在我们面前你只要诚实,不需要坚强,至少我知道你本来不想答应的,现在变成这样,心里难免不好受,所以多依赖我们些,不准再隐瞒任何事。」
「小白你好吵。」我煞风景地抱怨,惹得本来安静乖顺的薛以橘和郑宽比喷笑,我抬眸,仰头任性说:「我当时一个人站起来好害怕的啊!连你们的眼睛都不解地看着我,之後好怕因此和你们产生芥蒂,都不理我了……」一道冰凉的触感滑过我脸颊,我像个孩子闹,劈哩啪啦说一大串,我自己都不懂我想表达什麽。
薛以橘不知所措勾住我的脖子,着急安抚:「乖啦戴乃末!你最可爱了!」
「我也知道啊!」我斜睨他一眼,稍微平静下来,无神注视前方。
「没事啦没事啦!不哭喔不哭。」郑宽比笑弯眼,轻柔地用大拇指抹掉我的泪痕。
「有我们在呢,走!请你吃甜甜!」白丞在跳到我面前一把拉起我,手却没放开,他笑得格外灿烂,背光的他显得特别耀眼,一瞬间我彷佛陷入他无限动人的眼波里入了迷。
有时我会想,能够遇见他们三人、得到他们的关爱,无非是我此生莫大的幸运,然而也许正因如此,我或许把此生所有的幸运,都赌在高中三年了。
筹码归零,後来我们会怎样?
「哈啊──唉。」
「瞧你都把运气给叹走了。」
「早没有了。」
「唉呀你真是、变得太消极,这样我可担心了。」
「我爱惜生命,不热爱而已,还没丧气到让你担心的地步。」
「我什麽都没说呢?」
「你心思最好猜了,脸上藏不住。」
「我只准你有资格猜的说。」
「你再不正经我翻脸了啊,肉麻。」
「……哈哈!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