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放开我,我们的气息和温热都还残留在彼此之间,这是我从没想过的。我们都红着脸,他专心的看着我的表情,没人敢去看注视对方的眼睛撇过头去。随後,他的话像一阵清风扫过整片稻田,波光淋漓随风荡漾说出一直深埋在我心中的秘密。
那是秘密吗?还是只是我一直纠结在过去。
「木宁,我知道你喜欢我。」他轻闭上眼,使我看不到任何眷恋,「我有回去学校,看了那张桌子留下的我们,但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预感。」
我很浅很浅的笑了,没有给余桓任何回应。
他充满复杂的神色看着我,微笑起来暗自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少了你在身边的感觉,我居然会觉得空虚、寂寞,开始想念你的笑容。但我那时候始终不懂那是什麽感受,现在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我握紧手。
「当我觉得自己再也熬不住的时候,我都有种想抛下所有回来找你的冲动。但我不敢,因为我知道当初自己一声不响的离开肯定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对你有这种把握。」他的语气蓦地哽咽,抚上我的手腕,却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当两个人都有这种把握的时候,为什麽老天爷还是老让我们分开,错过彼此。
「余桓,离开之後,你是不是从没开心过?」
我怔怔的望着余桓,门外店里营业的声音稀稀疏疏的作响着,衬着这个狭小斗室里的安静和急促,一个不小心走神,他从背後伸出粗壮的手臂,传来温暖的热度紧紧贴住我的腰,把我抱住。
这个气氛酝酿的太好,我没有矜持的推开他,如果真这麽做,反而太矫情。
「有的时候,我就想这麽把你抱住,你总会让我觉得很安心。」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语气很缓慢,并再把手收紧了些,「该说开心吗?或许说寂寞悲伤也可以。但我想,对我来说,唯一的开心就是你。」
「但是我们,又错过太多了。」余桓说。
「想回来,为什麽不回来?自己一个人坚强就会比较好过吗?」我问他。
他轻笑,「没有比较好过,有的时候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我闻言,转过来惶恐的看着他,他很顺手的又抱住我,这次是正面,我整个脸埋在他的胸前,清苹果的香气很好闻。
估计是我刚刚没推开他,他现在又这麽深情,所以大胆了些。
他笑的很真,摸摸我的头,「我这不是没去撞墙吗?」
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眼好小,我好心疼他,这三年他都是怎麽撑过来的?
看我乖乖的没发言,他继续说下去,张口闭嘴都充满淡淡的哀愁。
「其实你应该觉得很奇怪吧?如果我喜欢你的话,干嘛不告白,尤其又是在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情况下,为什麽要等现在才来苦苦追求?我那时候真的很犹豫,但又怕浇了你一场无情的大雨。」
我很破坏画面的笑出声来,「无情的大雨?」
「你终於笑了。」他也哈哈大笑,少了点忧郁,「如果没有把握牵你走一辈子,就不可能让你在人海中走散,所以,我选择自己去面对。」
「那个时候,我家在一夕之间消失,我什麽财产都没有,我连夜搬家到一个几乎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我来不及跟你说,之後也没胆跟你说,然後我就休学了,为了帮自己赚取足够自己自足的生活费,我开始到处打工,何姨是通知我的人,却打死不告诉我理由。之後她会定期给我一些钱当资助,还帮我开了家规模很小的照相馆,我开始接生意、造访各地旅游拍照,满足客人的需求。对了,姜洋就是我到处旅游拍照时遇到的人,你别看他那样,他可比我们大了好多岁呢!」说着说着,始终压抑的表情也有了些舒展,我压下自己想伸手抚摸他的念头。
总是遇上他,就会情不自禁。
「为什麽你不敢回来?」
他说,「我也搞不懂自己。可能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挺好,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他眼里的光芒暗了下来,「直到不久前,姜洋跟我说,你究竟要浑浑噩噩的过多久?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很清楚,却缺乏动力,并向何姨说我想回到你在的城市。」
我今天真的很爱哭,「你真的这麽想念我吗?」
他没有犹豫,「非常想。」
「你喜欢我干嘛不说?」
「你知道吗?当年的喜欢,可能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所以到了现在的这个局面,多多少少都会可惜和後悔,但是至少我们没做错多少。」他又严肃起来,对於他的青春,我仍然停留在那年日积月累的小小美好中无法自拔。
那年身穿制服共同执笔读书的身影,经过时间,似乎走在十字分岔路口慢慢散了,现在却又相遇了。
我倏地抬起头来,揪住余桓的双眼,「余桓,你问我,我喜不喜欢你。」
「你──」
他先是无法适应我突如其来的冲击,最後还是无奈的笑了笑,问了我。
我也很乾脆,三年了,无论彼此该不该再继续等,我决定自己先不能让他失望,他要磨菱两可是他的事。
「余桓,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时光没有冷却我对你的爱,所以我爱你,我不管你经历或遭遇了什麽,我只知道,你是我最想要的人。」
余桓点了点头,像是在考虑什麽。
他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法给你答案。」
我说没关系我等。多久都愿意等,知道他还喜欢我就好了。
在爱情里,我和余桓都是彼此的影子。
他没忘记过我,我也曾经是他软弱时生命中的阳光,努力的照亮他、取暖他。
青春就是这样,时间也是这样。
我在等我们的爱情,能不能跳脱刻板的印象,在一起打破最初也是最後的规律。
然後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