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木宁。」
「干嘛?」我有点小鹿乱撞。
「你说我长大要做什麽好?」余桓看着窗外,突然问我。
「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你。」我摸摸头,瞧着,「没事问这个干嘛?我觉得像你这种人做什麽都应该比我合适吧。」
他神秘浅笑,「又不一定。」
「也是啦。」闻言,我哈哈一笑,「那还是让我想想吧。」
「当摄影师好不好?」我坐起身帮着他做最後善後工作,把全部零零杂杂的扫具排放整齐,夕阳一下子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不是要他当我爸,也不是要他步入我爸的後尘,只是希望,他能记录更多像现在这样的时光,难忘而美好。尽管他不知道。
我很仔细的拉大耳朵,他说好,然後慢慢闭上眼睛。
我想我笑得很灿烂。
他毛茸茸的寸耳晃动了几下,夜幕拉开月色,顺倒扯走了我身上的外套,一阵冰凉袭上,但没有那麽明显。
「天色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喔。」余桓贼贼的说。
「少吓唬我!」
「我说真的,现在很多色狼都趁夜晚时分或夜深人静的时後......」他没把话说完,也不让我有心理准备把双手护在胸前,拉着我的手背起两个书包,後面的衣摆一晃一晃的,关了灯就把教室门反锁住了。
「反正我要送你回家,真让人挺不放心。」
「你都这样了,我能说不吗?」他拉着我走的速度很急,还没看清周遭呼啸而过建筑物,微凉的微风就已经扫到领口贯彻胸前。
没多久,我们已经穿越了一条斑马线,来到下班和下课人口聚集的街道,人们的脚步都很匆忙,有人似乎赶着回家,有人似乎踩着轻快的步伐游走,路灯橘黄的灯光晕染下,所有人的脸上都盖上一层很深的阴影,覆住令人遐思的表情。
「你觉得人们为什麽要向前?」
余桓想了想,「有的时候人们也希望能倒退,那通常都是因为後悔或者是怀念,之所以要不断的向前,是因为前方有等着我们的希望。」他握紧我的手,「怎麽问这个,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我能陪你去未来,也能回过去。」
「没什麽啊。」我低头,「不过你人真好。」
「那是!不过要是林叶我肯定不肯!」他叹,「还是让展拓收拾她吧。」
「余桓,你长大之後真的要当摄影师?」我一脸狐疑。
「大爷我说到做到,你别不信。」
「不是不信啦。只觉得觉得有人会相信我的说的话很奇怪。」我莞尔。
「木宁,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怎麽脑子装的思想都这麽奇怪?」他认真的直呼我的名字,没多久冰凉的手掌就贴到我的额头,我轻眯住眼睛,他接着说,「每个人说的话都有被尊重的权利,而且,我还满相信你的啊。」余桓回避了目光,没看我。
我看着一只小猫从夜色的角落里钻出来,「你很相信我?」
「拍照很简单的吧?」他撒撒手,「你等着,我过几天就给你学会。」
「蛤?别文不对题好吗?」我不是装迷糊,我是真的不懂。
在我一副我就是笨你能耐我何的痴呆表情,我们目送了几台车影行驶过转角,他终於摆摆手,「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懂得。」
「怕你等不到我懂的那一天,你还是直说了吧。」
余桓摇头,「不要。」
「固执。」我皱眉。
「随你怎麽说吧。」红绿灯上的小绿人开始行走,我们又穿过了一条斑马线,「跟紧些不然就抓着我的手,人多我怕你走丢,看你迷糊的我可真不放心。」然後我的手就被他紧紧扣住了。
我看着他的侧影,一股没落随着海浪拍打而来,掀起雪白的浪花。
他的未来还很长,我们的回忆可能很短暂。但是我们都得走完自己的人生。
我们都像是飘浮在空气里的尘埃,随时有可能灰飞烟灭,为了为自己制造一些些光明和存在感,有人努力的狂奔,有人原地踏步,前者好比余桓和展拓,後者好比我和林叶,但我们都在努力着。
但是我可能永远追不上余桓超出常理的规范。
我也永远不会是他,我早就输在了起跑点,怎麽也追不回;他是一开始在终点奔跑的人,永远不会输,也不用回头看我渺小的背影。
「木宁,再见。」他背对我朝我挥手。
「再见。」
我偷偷将身子前倾,影子微弯,重叠到他刚走不远的黑影。
好像,我们还是有几分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