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驶动,车轮磨擦着铁轨声不同以往,多了令人难受尖锐且长的吱喀声,机器的哀号听来跟人类没两样,惯性定律影响下,车子起动的那几秒,解雨臣身旁的一个女孩就撞上他胸口,女孩的前方也有个男人用背压着她,周围都是同一种状况,哀声四起倒挺配合车轮磨铁轨的声响。
解雨臣抓回重心後,先是把那男人给推回原位,再把女孩拉离自己的怀里,对方大概是害羞所以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那轻声道谢相当嚅嗫。他也秉持着良好风度稍稍扬了嘴角说了声不会,女孩听到声音才抬头可还没对上眼就转开,耳朵也红起来更是不好意思,解雨臣却没再把注意力往这女孩身上放。
车内空气相当糟糕,冷气开强了也吹不散那混杂了一些汗臭和过浓的香水,实在令人放松不能,不过仅管再怎样不舒服,火车还是稳妥妥的在前行着,他的位子还能看见窗外的景色,虽然隔着一两颗人头可视范围小了不少,但移动中的风景绝对比车内更能吸引人。
火车驶过了沃野、穿过了不短的隧道,民房大厦穿梭其中,经过几条溪流和树林,大自然的舒适让一切感官都好了起来,车内的抱怨声在不知何时以降达最低,成了电影般的背景音效,解雨臣把视线转回车厢,忽然有种看胶卷默片的感觉,一格一格的美好。
吴邪搬离长沙的时候是搭火车还是飞机?或许搭哪种都没有区别,座位的好坏在孩子心中绝没有冗长的时间来的难以忍受,吴邪跟家人搭车的时候不晓得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回忆他练唱给他听的情景。
如果吴邪当年没走的那麽匆忙,他就能给他送朵花好好的道别,为他们完整而单纯幸福的岁月留下完整句点。
解雨臣又望向车外,火车正经过一条黑暗的隧道,透不进光线的车内像是打了层阴影,一种切换过去和现在的时间点。
默默想着後来的他们,这才发觉他与吴邪的交集说来还真算少,除了小时候再来就是那几次吴邪为了张起灵才和自己搭上线,成年之後的记忆确实不单纯可爱,参杂太多人心叵测的算计,但吴邪依旧是这段是非里最好的存在。
想大概是吴邪的信任太真诚让他忘不掉,在满是腥臭的世道上解雨臣已经没碰过吴邪这样单纯的家伙,一句发小就让吴邪对自己卸下心防,行为很傻却让他很满足。
明明回忆不多可真回想起来那画面倒是不曾间断,总归是对吴邪的依恋太深,难戒。
经过不晓得几站,先前红了耳朵的女孩接了通电话,谈话很短,大约是说人多车塞,她会尽早赶回去之类的话,他看着女孩的侧脸有些发愣,忽然想着吴邪会不会打给他,如果打了自己也要这麽柔情的告诉他别担心吗?可他倒希望吴邪能多想一下他,在非关生死的时候多想一下自己。
那次在洞里,他并不後悔自己没在第一时间赶回去救吴邪,因为再怎麽想他也不会回去,尽管如果吴邪真死了,自己会痛恨自己一辈子也一样。更也许经过那次吴邪会学会在生死关头义无反顾丢下他。
解雨臣对感情很守护也很害怕,他仅剩的也只有这麽一点,他不敢动脑去想那些假设,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也不能,於是他对吴邪的贪念很小很小,在一些平凡无故的日子能想起他就很足够,人生就算在长也不是天天犯险,解雨臣渴求的只是单纯,在解家多年前迷失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