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你的手走过快乐和难过
黑夜白昼我们都曾经拥有
人生是没有定律的一种节奏
不如用心去感受
快乐的一刻胜过永恒的难过
黑夜过後就有日出和日落
两个人走不会寂寞每一刻都会珍惜
都会把握庆幸有你爱我……
我坐在大厅里,耳边传来蔡淳佳的《庆幸有你爱我》,优美的歌词令人动容,彷佛是为婚礼量身订做,一声声编织出如梦似幻的远景。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香气,柔柔的,沁入胸口,满溢着一种令人动容的温暖。我想,这就是幸福。
门口不断走入的宾客,口中声声重复着祝福的话语,不是「郎才女貌」就是「佳偶天成」,老人家不断弯着腰,笑得无法合拢的嘴向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亲人回礼。
而我,只看见了你!挺拔的身影穿着西装,在人群中穿梭。
就如同曾经千百个日子,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见了你的身影,体内有种澎湃的昂扬,分不出是心动还是心恸。
我想起很久以前,在电影院的後排,你曾经对我说过乔吉拉德未成功前努力想办法赚钱强养家故事,当时你意气风发地告诉我。
「小璇,你知道吗?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在我心里,一个男人最伟大的成就不是他赚了多少钱,就是他是不是能够让他的老婆、小孩过上好日子。」
「好伟大的梦想,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才行喔!」
「那当然,我早就在努力了。」
此时,看着你脸上灿烂的笑容,我想你的心愿肯定已经达成了。真好,不是吗?
可惜那个幸运成为你一辈子甜蜜的负荷的人,并不是我。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但,对我来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明明知道我还爱你,却要逼自己假装早已忘记。
因为我知道,你的幸福并不是我,喜欢和爱毕竟还是有差距的。
爱情从来不是加法,没有一加一等於二这种标准答案,往往是谁爱的深、谁爱的浅,不过如此而已。
只是,我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甘、有一点点的愤懑,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挑选的新娘是个什麽样的女子,她是不是爱你,胜过我百倍、千倍?
你要是听见大概会觉得这样的想法既任性又可笑吧?可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即使知道输了,也想要在对方的不足上扳回一城,说服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你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朝我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四目相望的瞬间,我看见你眼中的错愕。
但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你清楚我是个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失态,你了解我亦如我了解你。
那话是怎麽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们就这麽对看着,时间彷佛在瞬间停止,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鼓噪的心跳盖过了现场所有的音乐与喧哗。
你与我,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们,你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朝我走来,在这一刻我忘了我们已经分开、忘了时间流逝、忘了即将到来的婚礼,更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可你并没有走来,正如我终究没有伸出手,因为那道时空的围墙,早已隔开了曾经的缱眷缠绵,纵使景物依旧却是物似而人非。
「新郎官,你在发什麽呆呀?」
蓦然,爽朗笑声响起,一只手搭上了你的肩膀,那个人我认得。翔,你最好的朋友,也曾经是我的朋友。
他顺着你的目光看见了我,脸上露出同样的惊讶,但随即皱眉对你摇了摇头,虽然相隔遥远,我却听见了你低声的叹息,
我没有离开,仍坐在位置上,带着淡淡的、飘渺的微笑,真有趣,看来有人把我当成准备破坏婚礼的坏女人了。
我自嘲地扬起嘴角,更多的是无法言述的落寞和荒谬,翔高估了我,同时低估了你,我没有这样的魅力,而你更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或者该说,我从来就没有让你改变的能耐,你是那样坚定的一个人,认定了便不会更改。
果然你移开了目光,背离的身影没有一丝迟疑,如同我们分开的那天,残忍的不留半点犹豫,我爱这样的你,也恨这样的你。
我记起中学时代,班上有个女同学这麽形容过你:
以後喜欢上XXX的人肯定很辛苦,别看那家伙看起来总是在笑好像跟谁都很亲切的模样,可温度却从来没有进到眼睛里,像这种人相处起来,是最麻烦的了,因为旁人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当时我从不在意,如今忆起还真是无比的贴切,你不就是这麽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吗?
这麽想着,我倒是对那素未谋面的新娘有了些许敬佩,能够让冰块燃起热情走入礼堂,不知是怎麽样可人的一个人?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是宾客还是饭店的服务人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皮包落在地上,从夹缝中滑出了一张纸片,哪纸片有些泛黄,上头写着短短的几句诗,日期是我们分开的那一天:
最美的总是错过,
思念在千帆过尽後泛滥成灾,
任时光悠悠,
抹不去常驻心头的那道残影。
我忘了皮包还躺在地上,傻傻地看着纸片,很轻很轻的嘘了口气,美则美矣,可惜我的最美却不是你的。
三年前,我不明白你为何说我们不能牵着手走到最後,而现在我懂了,答案其实一直都在眼前。
你,是我心口上永远无法拔除的那根刺;而我,不过是你眼底飞快掠过的一抹惊蛰。
你无法爱我,因为你对我的喜欢,就像是对待一幅美丽的艺术品。可能心动,却不会想要独占,没有一个人会疯狂到,非把心爱的艺术品占为己有不可,至少你不是这样的人。
「亲爱的女士,你的皮包。」
「不好意思我恍神了,谢谢你。」
有人靠了过来,将还躺在地上的皮包拾起,我抬起头道谢,意外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好久不见。」我看着翔咧了咧嘴,多年不见的他少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多了分成熟和稳重。「当伴郎很闲吗?怎麽你有功夫跑我这来了。」
我可没忘记前一分钟他还陪在新郎的身边。
「我、你……」他抓了抓头,「你」了半天却无法再往下说,那困窘的模样让我不禁失笑。
我眨眨眼,保证地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我不是来闹场的,我只是想看看……厄,老朋友。」
似乎被我戳中了他的想法,翔的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僵硬,极勉强的挤出些许笑容,「我不是有意这麽想,只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他说着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也暗了几分,我和良分开的并不愉快,也难怪翔会如此担心。
「他都告诉你了?」我音量微微提高,口气中带上几分自嘲。
「不,」翔摇头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招牌虎牙,伸手往我面前堆积的糖果指去,「你心情不好,就会想吃甜的,这习惯从前以到现在都没变过。」
「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良就从来没有发现过。」我半开玩笑打趣,「啧,你该不会其实暗恋我很久了吧?老实招来。」
翔呵呵笑了两声,居然点头承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还是个美女作家,莫非你不开放让追求者报名吗?」
「在朋友的婚礼上向对方的前女友示好,你还真是热情如火呀!」我愣了几秒,闷哼了声随即赏他一个白眼。就算我是单身出席婚礼,这玩笑也未免过火了些,「想来过去肯定骗了不少无知少女。」
「冤枉呀!」翔当下呼天呛地的叫了起来,瞪大眼睛贴近我面前,「你看我的眼睛多麽地诚恳,像是会说谎的人吗?」
我闪避不及,直直望进他眼眸深处,心莫名震了一下,几乎忘了有时间,不曾从另一个人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影像如此清晰,彷佛深深烙印其中。
听人说眼睛是灵魂之窗,那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意味着什麽……
我双颊没来由的一烫,匆匆别开了眼,猛然意识到这个过去在我眼中无害的男孩,已经成了一个有侵略性的男人。
「如何,现在相信我了吗?」他略显低沉的声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发现他的嗓音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该怎麽回答,让我一时陷入两难的局面,就在这困窘的时间点上,灯光转暗,音乐变得轻快起来,是新人进场的暗示。
「Shit.」
翔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为自己必须离开去进行伴郎的职责垮下脸,而我则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过份但我必须承认,在今天之前我从未将他视为一个恋爱的对象,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混乱的思绪中,大门被推了开来,我看见你牵着新娘的手慢慢走入会场,每一步都散发着光彩,耀眼的令人难以直视。
由於距离的关系,我看不见新娘的脸,却从你神采奕奕的面容感受到暖洋洋的温度。
只一眼,我承认我输了!
强烈的失落涌上,几乎让我窒息顶,在我身边时,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我想你真的很爱她,胜过我百倍、千倍。
新娘似乎不习惯穿着太长的裙摆,走入大厅时身影晃了一下,你偏过头担忧的皱眉,我注意到你的眼神,那种温柔深情的凝望,让我升起似曾相识的恍惚,不就是你当初说那则故事时,出现过的眼神吗?
纯粹而执着,没有山摇地动的震撼,却有种如流水般温顺平和的氛围,让人尝了一口,就醉了──
眼眖莫名红了起来,有股亟欲落泪的冲动,尽管知道感情是无法比较的,但我还是禁不住地想:难道我对他这麽多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才认识几年的人吗?
无法否认,哪怕早已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然而看着那十指交握的手,依旧有股激昂的情绪在我心头流转,如火般炽烈燃烧,恨不能毁去眼前所见一切,它的名字叫─忌妒。
可转念一想,这不公平的失落,大概便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缘分」。
芸芸众生中,有那麽多人彼此擦身而过,或是并肩而行共走一段人生路,或是仅仅交错的一眼便是永恒,但唯有那麽一个人,能与你携手走向白头。
生活本非是唯美的爱情片,未必每一段故事都能画下浪漫的结局,但正因经的过如此多的不完美,所以当我们有幸握住那唯一的手时,才份外懂得珍惜。
脑中豁然跃入徐志摩说过的一段话: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灵魂之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本是种宿命式的爱情观,然此时此刻却与我的心起了共鸣,兴许不管哪一个时代,在爱情中失意的人心头不免会萦绕着股凄美的哀愁,便如张爱玲散文中所写:於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於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人一生中,总有段最迷人的锦瑟华年,纵使物换星移,锦瑟已去,华年已远,仍忘不了当初的刻骨铭心。
既然,生命注定是段漂泊的旅程,遇见谁都是场不能选择的意外,那麽我不求你牢牢的记住我一辈子。只是求你别忘了,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当你对着另一个女孩许下永远的承诺,请记住在地球的某一隅,我也正默默为你祝福……
不知数十年後,待你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之际,偶尔回忆起年少岁月,是否仍能记得─有个女孩,曾经深深地爱过你,在她最美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