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信半疑地拿起护照,既然他连这也给我看,肯定没有说谎,使我在意的反而是护照里的资料。我翻到硬卡那页,上头除了有他端正的证件相,还有他的出生日期跟名字:八月一日,丰梓。
丰梓。
丰氏的创办人是在巴黎读设计,跟从某个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工作过廿年,夺过数之不清的大奖,最後回流本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设自己的品牌,近年常与其他外国品牌合作,也有一批专属的名模。不过,这间公司由於走高档路线,在市井间知名度不高,一般人未必认识。
「怎麽盯着这页看?」Santa——或者说,丰梓——摸了摸我的发,勾起一抹顽皮的微笑:「难不成想记下我的护照号码,用来做不法勾当吗?假如是你的话,我也硬不起心肠去报警,」他抽起我手上的护照,把脸埋在我的发间,鼻尖揩过我的耳垂,唇贴着我的颈侧,细说:「没办法,只有任你予取予求,一副家当都交给你。」
「神经病。」我把护照塞到他手里,低斥:「你倒是没改错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是个疯子。」
「嗳嗳,」Santa大概见我一脸嫌弃,知情识趣地撤回双手,跟我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带笑瞧着我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叫做丰梓,你怎麽现在才一副惊讶的样子。」
「谁知道你的名字是这样写,你又不说清楚一点。」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像是看着自己的宠物发怒般,站起来、拍了拍我的头,迳自进了客房并给我拿了一套乾净的休闲服,叫我去洗澡,冷静一下之後再去睡。我忍不住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压下不知名的怒火,说:「我要问你的事还未问完。你在个多星期前就从米兰回来,怎麽……」差点就开口问他为何没打电话给我,幸好及时收制,改口称:「怎麽你又在麦当劳里睡了?」
他想也没想过挣开我的手,立在我跟前,静默了几分钟,但表情全无惊慌或多余的情绪,却又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工作大概在三天前完结。头一天我就赖在床上,除了吃饭、去厕所之外都没有离开过床。睡了一日,我前天去了尖沙咀文化中心外面的空地过了一晚夜,昨晚在九龙公园睡,今晚有点冷,就去麦当劳。啊,你是有洁癖对吧?幸好我还是每天有洗澡,都是去附近体育馆的更衣室,所以刚才我靠着你睡,你也不用太……」
「我没问你洗澡的问题,我是想问……」说实话,我想知道什麽?顿时语塞,加上刚才在酒吧被那群猪朋狗友灌了不少酒,後劲现在慢慢上涌,使我脑门一阵晕眩,却又很清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狡猾如鱼,就算握在手里,他也有办法溜走。
不想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