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阎亮平静的眸底出现了波澜。
三人之间,各有所思。
霍兰上一秒才说出这已经不曾被提起多年的话题,下一秒就已经後悔自己触碰到了阎亮的地雷,他的禁忌。
她本来焰盛的气势瞬间像被水浇熄那样无助,想要说些什麽解释自己说出的前话,但话到了嘴边她却又欲言又止,期期艾艾。
她知道那是阎亮最忌讳提起的事,更是他心底最大、也最无法弥补的伤痕。
当年她是第一个走进阎亮内心世界的人,对於阎亮有最不可取代的地位,他也是挣扎一番才将这个藏在他心灵深处的秘密诉说给她听,她在闻言之後也对阎亮的坚强以及天生的那份寂寞有了解答。
而现在,她手中握有的他的秘密,竟被她拿来攻击他的武器。
连霍兰都有点不可置信。
唐心则是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今天有太多让她惊讶的事了,先是她被吻了,後来阎亮宣布他们两个人交往,却又碰巧遇到霍兰,但是最後她透过霍兰知道的那句话,却在她心底掀起轩然大波,久久不息。
什麽叫做阎亮被他的妈妈抛弃了?
难道阎亮总是不准别人提起或问起他家人的原因,是这个吗?
难道阎亮心底总不让别人碰触的地方,就是这件事吗?
种种猜测在唐心脑中盘旋,却又忍不住难过起霍兰对他的重要性。
原来霍兰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啊。
原来她早就重要到可以知道阎亮最不愿启齿的心事了。
想起自己之前提及阎亮家人却被遭到冷落好一阵子的情景,她就一阵鼻酸,却强迫自己在现下至少要冷静。
阎亮没有任何反应,就这麽持续了十几秒,他才首度开口。
「霍兰,」他说,「你让我後悔我曾经告诉你这件事。」
『你让我後悔我曾经告诉你这件事。』
霍兰的心在此刻终究敌不过阎亮的话,彻底地粉碎了。
她无神的望进阎亮无情的眸,却始终没有得到男人的一些怜悯,相反的,她此时在他面前,只是个无理取闹又乱揭别人伤疤的女人。
「你明明知道那个伤口对我来说有多痛。」他再次强调,「可是你还是去碰触了,甚至去鄙夷它对我的重要性。」
阎亮的口吻不带一点旧情,「请你以後不要再接近我了,趁我还没打算让你为你说出的那一句话负责之前,滚离我身边吧。」
这是第一次,阎亮这麽平静的处理家人的事。
也许在震怒之余,他感到的是更多的无法否认。
即使他的个性从来都不是问题,但是他的母亲仍旧是抛弃他了。
真真切切的。
唐心怵目惊心的目睹这一切。
她没想到阎亮会如此绝情,说出这些一般人都无法忍受的话。
就算她想去怀疑霍兰和阎亮之间还有旧情,也不太可能了,霍兰那一句话一出,就注定已经彻底粉碎了她和阎亮之间的关系。
她看着霍兰失神的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碎念着别人皆听不懂的话语,即便此时她的妆容再好,也覆盖不了她脸色的苍白。
眼泪扑簌簌的不停从她的眸里流出,她的双眼却完全失焦,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话或承受起任何一个打击。
阎亮整了整心绪,望向身旁被此情景震惊依然的唐心,开口淡淡说道:「我们先回家吧。」
语落,他不再像分才嬉笑逗弄她的戏谑模样,换上一张陌生又隔绝的脸孔,就这麽对着她说话。
那种眼神,就像任何人都无法解读他心绪一样深沉,黑暗。
那是一种阻隔别人进入的保护色。
再望向自己被他松开的手,唐心心里有数,这句话对他拥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不进来吗?不进来我要关门了。」他留下开着的门,站在鞋柜旁说道。
「啊,对不起,我马上进去。」再担忧的看了看霍兰的方向,她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也依然坐在地上无法回神,虽然自己有些对霍兰反感,但是看到她如此备受打击的落魄模样,基於同情心和怜悯心,她是想过去安慰她的,但目前碍於阎亮的心境也同样复杂,若此时她再不识相的过去关心,大概永远都不会被阎亮谅解了。
关上了门,他没去开灯,也没转头看向唐心。
「我有点累了。」他说,「今天就先这样吧。」
她一愣,颔了首,即使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下。
待阎亮上了楼,她坐在客厅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霍兰的情况,看她到底走了没,或是还坐在地上痛哭。
小心翼翼的开了门,便看见霍兰还坐在路旁,依旧是旁徨失焦的样子。
「霍兰?」她关心的唤了她的名字,「你还好吗?」
谁知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霍兰突地望向了她,并用极凶狠的语气对着她讽刺道:「你这贱女人一定很爽吧?嗯?看着我和亮的爱情支离破碎,你其实是最乐意看好戏的人吧?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夺走亮的心吗?」
她愈讲愈激动,甚至伸出双手强制架住唐心的肩膀,对她开始疯言乱语,甚至想要出手打她巴掌。
唐心被霍兰的疯癫吓得不知所措,只好暂时控制住霍兰的双手,安抚着她:「霍兰,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她突然开始无意识的大笑起来,「难道我都这样了,还要受你这女人控制?拜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以为和那男人交往,你就能走进他的世界吗?我告诉你,不可能!能了解他全部的人,永远就只有我!」她用力的用食指向自己的胸口,「只能是我,霍兰!」
霍兰瞪向已被震慑的不得动弹的唐心,突地大吼:「你这贱女人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开!」
唐心登时被霍兰的力道给推了开来,她差点就跌倒在地,又看看已经糟头乱发的霍兰,只好一步步缓缓往家门後退,再暂时安抚她道:「好,我走开、我走开......」
「赶快滚啊!」霍兰再次歇斯底里的大吼。
唐心迫於霍兰的疯癫行径,为了不让自己再去刺激到她的情绪,只好再次关上阎亮家的门,回到房间也迟迟无法放心睡着,只是逼自己盯着天花板,祈求明日早上起床可以看到霍兰已经消失在路旁,安全回家了。
只是唐心却不知道,在她关上门之际,霍兰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了。
那是一通可致她於毁灭的一通电话。
「霍小姐吗?我叫作、」
「叶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