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亮醒了。
还是模糊的视线,他的双眼不能适应光线的皱起了眉,用手掌挡住了光线来源。
良久,他才渐渐从昏沉的意识中苏醒,慢慢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今天他就这样昏睡半天了,唐心这小妮子现在也还没回来,看来他得打个电话问问她的行程,不然像上次一样又被追杀就麻烦了。
正想一手伸向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却被一个熟悉的、却是不该出现在现在这个空间的嗓音打断。
「不用打了,她还在外面买东西。」
霍兰腰上系着围裙,与她身上的名牌首饰大大不符,手里套着手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热粥,打开了门走进。
她嘴边的莞尔,始终没有散去。
以前他只要生病,她总会花些时间,煮热粥给他吃,他总是说她煮的粥是他吃过世界上最好的食物了,然後他们会一起大笑,一起聊天,一起共享热粥。
她不确定现在是不是也这样,毕竟有十年之久,他们之间的情感生变也不能怪谁,但是至少现在她要好好把握,他们之间残存的爱。
阎亮看着那碗飘散着与那年相同香味的粥,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好多年了,就算她离开他了,她出国了,她成名了,她结婚了,她都不曾忘记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
「谁准你进来的?」
霍兰的身子一僵,但却早就料到男人会有这类反应,她还是故作镇定的将粥端往床旁的桌上,然後把手套拿起。
「快吃吧,你每次吃这个都会很快好的。」
她拉开椅子,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不懂,她为何可以装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後还是这样,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什麽总是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阎亮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离开床铺,而是双眼幽沉的凝着她。
「你为什麽总是那麽自私?」他的口吻充斥着满满无奈。
「十年前毫无预警的闯进我的生活、毫无预警的说要跟我当朋友、毫无预警的闯入我的小天地、甚至毫无预警的让我喜欢上你,然後,你也毫无预警的离开我,这些我都认了,但是,为什麽又要无预警的回来?」
霍兰叹了口气。这个问题,终究还是得面对的。
她面对他时强装的笑容终於瓦解,一双柔荑靠近他的脸,她爱怜的抚上,触摸他随着时间更棱致有角的脸庞,一双美目带着说不出的悲伤情感,望着此时深感无奈的他。
「亮……对不起……」
方才抚过热粥的双手烫上他的颊,他看见霍兰的眼神,很悲伤,却无法言喻的、无助。
他的心被震慑了般,却迟迟不敢伸手,安抚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的她,以前的他,只要她一哭他便会像无头苍蝇般束手无策,甚至搞笑扮丑也无所谓,只是为了搏她一笑,而她最後也会配合的被他逗笑,他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看到她哭,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是想看到她开心的迫切,却完全消失了。
霍兰没有遗漏他的改变。
她眼角衔着泪,视线已经朦胧,却依旧看得见他脸上的,为难。
已经不是像以前那样的担忧和心疼了。
双手就那麽怅然若失的慢慢抽离他的颊,她苦笑了一声,自嘲着自己的天真。
「亮,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对吧?」
「我不知道……」
听见这个问题时,阎亮心里是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为什麽,他的脑海顿时会只剩下唐心的身影。
是他喜欢上她了吗?他不确定。
他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接近女人的。
「拜托……再重新喜欢我一次好不好?」霍兰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嘴里说着哀求的话语。
「我会把这些年,我在英国发生的事情,包括我结婚以及离婚的事全部说给你听……你听我讲这一次就好……」
阎亮低头看着地上落魄的女人,再次无奈的叹气。
最後答应。
「好吧。」
唐心老早就买完所有东西了。
她提着食材,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荡着,而她的心,也早已空荡荡的了。
原来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啊,只是不常见面而已。
所以,这场爱情球赛,老早在一开始她就输了。
任自己沉浸在悲伤里,她苦笑一声,脚步更加放慢,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伴侣,亲昵的走在一起。
什麽时候,才轮得到她呢?
那个女人,很美,美到连身为女人的她都无法忽视。
她的头发微卷,闪着亚麻色的光泽,给人一种很鲜明的印象,反观她有的,只有一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黑发,平时没有在保养头发,去的理发店也不是享誉国际的知名品牌分店,霍兰的衣着时尚,一看就明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价值不斐,而她身上穿的,只有偶尔去百货公司和网购才会奢侈一下的衣服。
她跟那个女人比起来,逊色太多了。
自卑感泉涌而来,她发现自己的颊上无意间出现了两道水痕,胡乱的抹了抹,却只是引出更多的泪水。
就这麽一路步到回家,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麽呢?
应该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一起聊天吧?
说不定她现在进去,只是成了多余。
唐心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再到外头游荡,不要打扰小俩口。
哪知才刚下好决定,霍兰就从门里跑了出来,撞着了唐心的肩膀,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霍兰就那麽仓促的跑走,她唯一看见的,只有女人低着头欲想隐藏的眼泪,下一秒,她便不见踪影。
「那个……」
霍兰早已听不见她的声音,而唐心迟疑了一下,将视线转向没有被关闭的门口。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