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思草 — 相思草(20)

阎亮想过所有霍兰可能去的地方。

他去过了她常去的照相馆,也去过她每天几乎会报到的餐厅,甚至连他打工的店里他都去看了,始终没有看见女孩的踪影。

最後,他想到公园。

几乎是在念头一起的瞬间,他用尽全力跨着大步奔向那个他们共同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然而,在长脚跨进公园入口设置於地上的铁制半圆型栏杆,他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双眼锐利的巡视每一个角落不肯放过。

没有,那个身影没有出现。

惯有的负面想法又悄悄油然而生,他碎念的骂了一句粗口,几乎是绝望的时刻,他的脚步不再急促,而是缓缓的走到秋千处而後坐下。

他低首听着自己慢慢平复的心跳,心中没有任何想法。

「咦──哥哥欸──」忽地,在不远处,他看到一个身影熟悉的小小脸蛋,正朝这里飞奔过来,身後则是与往常一样,带着一大群的孩子。

看到孩子的他先是一愣,最後露出释然的微笑,张开双手将孩子拥抱入怀。

只见林宇恒在拥抱过後稍稍与阎亮保持距离,闪着依然纯真的大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似乎对於他的出现甚感讶异。

「哥哥,你怎麽会在这里呢,学校不是还在上课吗?」语落,孩子可爱的歪了头。

阎亮并没有回答林宇恒的问题,只是轻笑出声,仍掩饰不了内心的着急,他赶紧向孩子们问着她的消息,盼望得到一点的回应︰「有看到霍兰姊姊吗?」

「姊姊?你们不是同班吗,怎麽会不知道她在哪里咧?」林宇恒对於阎亮的问句更感疑惑了。

「姊姊不知道在哪里,我一直找她她都不出现。」阎亮的心稍稍塌陷,难掩着心中失望。

「你们在玩躲猫猫吗?」站在林宇恒身後的一个短发女孩,就像霍兰一样,清丽的脸蛋天真的问道,而阎亮的笑容敛下了,对着小女孩摇了摇首。

猛地,林宇恒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小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惊呼一声:「啊!」

「怎麽了?」阎亮问道,眉心的皱纹又加深了一些。

「霍兰姊姊昨天有来啊,她还跟我们说,她今天要去摄影展,所以不会来看我们,阎亮哥哥,姊姊没跟你提起吗?」

几乎是在林宇恒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阎亮向来平静如水的表情终於有了波澜。

昨天晚上,他们还通过了电话。

阎亮那天的打工量特别繁重,客人来了不少,他的手为了端面食以及汤,在下班後变得酸软不已,手腕处还微微红肿。

回家後终於洗完了澡,就在阎亮想直接倒头大睡的同时,霍兰来了电。

「喂?」沙哑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睡意,他应答道。

「亮,你睡了?」霍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钟,上头显示着十一点,也对,那麽晚了她打过来他肯定要休息了。

「刚要,但是还没。」他换了衣服,舒适的躺在床上。

天知道他真的好困……

那黑眸半眯不闭的样子微微闪着迷蒙,随着睡意的袭击他几乎就要失去意识,转战周公的棋局,要不是霍兰的嗓音让他恢复了一些清醒,他肯定在这时已不省人事。

「啊,那我跟你说,明天有个摄影展……」

她的话未落,他就逐渐进入梦想,胡乱的应答了一句:「嗯……」

「所以说,我的作品会出展,明天我要向学校请假一天,午餐你就自己带吧,但是不准吃面包配红茶喔,你帮我跟班导说一下,要记得喔,那我就挂了。」嘟……

电话那头,恢复了宁静,而男孩,则抢在女孩的话说完之前早已入睡。

所有记忆在阎亮脑海里瞬间回笼,他懊恼自己的瞌睡虫在这时给他出包,在知道所有的误会是出自於自己後他更是焦躁的搔乱了黑发,急忙站起身,对着孩子们道谢後面一股气的往前冲。

狂奔之际,一阵震动以及铃声从他口袋传来。

一看到来电显示是他今天找一整天的女孩,铃声没响超过两声他就失去耐心的接起,对着电话那头大吼︰「为什麽不接电话!?」

听出男孩口中的恼怒及担忧,霍兰娇小的身子在听见他欲耳震聋的嗓音後颤了颤,把手机稍稍拿离自己,并摀住音响确保他的声音没有吵到其他来欣赏摄影展的游客。

她现在正在摄影展的会场里,正欣赏着除了她以外所有摄影大师的作品,摄影界来说,她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菜鸟,但是这次她的作品竟然能与那麽多响誉国际的大师一同展出,昨天她简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说什麽也要来一趟摄影展看看其他人的作品。

其实,这次的展览除了她也有许多在摄影比赛中脱颖而出的摄影新星,所以她并不是唯一被提拔出来的新人,只是她还是为此感到无比兴奋。

只是听这男人焦急的声音,她就知道事情头大了,虽然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什麽严重的事让他如此失去冷静,但是她能想像她即将接受她不接电话的後果。

「呃,我在摄影展手机不能开机……」她怯怯的回答,试探着他的怒气。

她想着方才在手机里看到他传来几封问她在哪里的简讯,而他传来的时刻离现在已经隔了五个小时之久,霍兰只是一阵冤枉,唔,她不是故意不开机的啊。

奇怪,她不是告诉他她今天要请假了吗,怎麽还问她去哪里?

这麽说来,他连假都没有帮她请吗?

阎亮听见她的嗓音,心里的焦急已经散去一大半,不过还是责怪着自己的疏失。

他的气一沉,重新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才徐徐开口问道:「摄影展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咦,你不是在上课吗……」「我翘课了。」

「阎亮!」这次换她生气了。

他怎麽可以因为找不到她就随便翘课!这样她苦口婆心的劝他认真念书算什麽?

听见女孩的愠怒,男孩才收起那份他说翘课的理所当然,低声道歉。

「对不起,昨天我没有听到你说你要请假,就睡着了。」

那沉稳的声音缓缓着道歉,忽然让霍兰发觉阎亮对她的在乎,她鼻头一酸,怯硬是吞下那份苦涩,装作自然的说道:「好啦,我告诉你我在哪里,你那麽跟我道歉,我还真的颇不习惯的。」

给了他地址,霍兰挂上电话,然後转身望向本来在她身後的照片。

那是一个男孩。

很迷人的男孩。

而她拍下了那个男孩每一个面向。

有冷漠的,也有倔强的,当然,还有灿笑的。

这些照片,出自她手里。

而照片旁的作品名,就叫做:

《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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