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思草 — 相思草(14)

2005.秋。

偌大的校园,染上秋天的气息,夏天的闷热还未散去,秋风就急着报到,本该是乾净一片的走廊,此时多了落叶点缀,显得更加秋意盎然。

今天是开学日,阎亮看着早晨的新闻,新闻里的记者正提醒观众今天是开学日,但是由於秋意来袭,所以记得在出门之前加些外套,听到这里,他将剩下的红茶一口饮进,杯子洗了乾净,便拿着书包出门。

他一个人住,没有母亲,也没有那所谓的父亲。

或许应该说,那种东西就算有,也没有用处。

高三上学期,没什麽令他觉得兴奋的事,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波澜,也不曾大风大浪。

骑上他的脚踏车,长腿一跨,便踏出了步伐,车轮转动,而黑发随着风轻轻飘扬,为他整个人增添不少飘逸。路上,他看见许多与他穿着相同制服的学生,也正往学校的路上,和那些三两好友打打闹闹,弥补一整个暑假没见的遗憾。

骑着骑着,他还听到一些女学生并肩走在一起,抱怨作业太多的辛苦,顺便聊些八卦,说某某校花又跟谁在一起的新闻、谁的裙子改得很短、哪个学长很帅之类的比较,他也耳闻过有学妹正在钦慕他,更遇过不少追求者,而他总是保持冷淡的态度,只因为他讨厌给那些女生承诺。

倏地,骑着脚踏车的双脚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女孩。

全身沾满乾净的气息,她穿着白色制服,配上黑色的制服裙,整个人散发清新气息,此时她正仰头,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後──

喀嚓。

她的手上拿着一只单眼相机,挂在她白皙的颈上,肩膀上还背着书包,但她却好像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学生一样,迳自沉浸在拍照的世界。

女孩留着俐落俏皮的短发,唇边浅浅的酒窝以及嫣红的唇,有着彷佛全世界都装在里面的双眸,好像有着星星一般,美丽而闪耀,女孩的一只眼睛微眯,对着天空飞行的鸟群,然後拍下她认为值得纪念的一瞬间,最後她看着手中的照片,更是高兴的笑开了怀。

阎亮竟在那一瞬间看走了神。

摇了摇头,他回神,再次踏上前往学校的旅程。

而眼见他经过的女孩,眼底的笑容更加灿烂,更是拿起手中的相机,按下快门。

照片中的男孩,黑眸深沉幽暗,黑发随着风而自然起伏,他的唇边没有笑容,好像与全世界都隔绝一般的冷漠,而这样的冷冽,却成功塑造了她想要的气氛。

拍到了那样特别的作品,女孩笑了。

喀嚓。

第一节课钟声刚响起,阎亮正懒懒的趴在位置上睡着觉。

只要是他待在班上的时间,不是拿来看书,便是拿来睡觉,别人不会来吵他,他也不会去吵别人,他在班上几乎是与世隔绝,当然,曾经有班上的人想过与他成为好朋友,但是他死都不领情的个性赶走了几乎所有人,到最後大家也索性任由他去,也明白他这孤僻的个性是不可能软化的。

「欸老师来了!」一个班上最爱出风头的男孩提醒着闹哄哄的全班,只见这位大声公一报告出消息,全班立刻恢复原本的宁静,有的人拿起书本开始装用功的阅读,有的人则是无暇管着班上的变化,双手完全停不下的猛抄这个暑假派的无数作业,有的人则是拿起一张卫生纸再撕成小份,最後卷成一颗小球塞进耳朵里,因为全班都晓得,他们班导的聒噪程度不是盖的。

阎亮则是依然故我,同样的姿势,他仍将头埋在双手间,安静的听着班上的动静。

全班恢复了平静,一位有着中年秃以及鲔鱼肚的矮胖男子手里拿着点名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一位长相清丽的女同学站了起来,喊了起立,她是班上万年不变的班长,也是班上的成绩万年第一名,非常受班上欢迎。

「立正。」全班立刻装装样子,双手贴在大腿处并拢。

只可惜阎亮就是班上不服从的那一个。

阎亮不喜欢在班上出风头,他的长相受班上女孩子欢迎,但是从来没看过他接受过哪个女孩,因为他知道只要接受谁,马上就会成为班上的焦点,而被注目一直是他不想发生的事,只可惜就算他再怎麽隐藏自己的存在,那股冷漠气息还是时时刻刻被全班注目着。

「阎亮。」那位女同学紧张的对着阎亮隔壁的同学使了个眼色,而阎亮隔壁则是坐了一个行事总是唯唯诺诺的男孩,他非常害怕和阎亮相处,总是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令他总是不敢直视那双黑眸。

碍於班上现在的情况不方便他害怕,因此男孩鼓起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欸那个……老师来了……」

语落,男孩抑制不住身上的颤抖,就深怕他会有什麽激烈的反应,但是阎亮没有做什麽,只是听到提醒之後乖乖的站了起来,跟上全班的脚步。

「敬礼。」班长面临的问题终於解决,她重新面向前方的老师,喊了口令。

「老师好──」

那名中年秃老师看着他的班级,满意的应了声。

「同学好,坐下。」

全班同学依循老师的口令陆续坐下,这次阎亮总算是听话了,只是毫不意外的是,他坐下第一件事还是睡觉。

「非常高兴呢,在过了一个暑假後又见到同学们了,那麽我们大家都知道,升上这学期呢,就要面临高三的学习压力了,这一年一过,你们就是标准的大学生了,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认真的度过这一年。」

中年秃老师终於停下嘴边的碎念,然後提起开学後的第一个正题。

「这学期呢,我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

转学生的魅力一向是不容小觑的,全班一听到这三个字,马上又恢复了导师走进来前的喧哗,在风纪的提醒下,全班才恢复安静,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悉碎细语。

转学生?难道……

阎亮抬起头。

下一秒,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走进了班级,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嗨,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霍兰。」

女孩的胸前挂着那台她的单眼相机,那美丽的招牌笑容顿时夺去班上所有男性的视线,女孩们则是大大的惊叹着,从来没见过那麽好看的女孩。

霍兰很爱笑,尤其是拍照的时候她更爱笑。

阎亮则是看着台前的女孩,心跳快了几分。

如果不是错觉,他怎麽感觉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正在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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