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艳的阳光下,那温度及光线几乎快灼伤了人。
唐心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正一步一步往目的地行走。
眼看前方的路因为灼热而像水一样飘浮着进入她的视线,她伸手抹了抹汗,全身都充满湿热感,小脸上的汗珠不断随着她的移动而滴落地面,在她的脚步下形成一直排的路线。
今天是她报到的第一天。
而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接到委托请她来当管家了。
她的工作能力没有问题,甚至还能说非常好,她通过了管家的考试并拿到了执照,她会煮饭而且花样不只几种,虽然她赚的钱足够她与家人用,但是她的钱也还没闲到可以开一间餐厅的程度,她从小就爱做家事,洗衣拖地她样样来,也喜爱照顾人,在小时候她就立志要当一个护士。
不过後来为何没当上护士而当了管家?
这全都归功於她那差到不行的辨识能力。
在大学时期她选择进入了护理系,但是她却总是把清水和生理食盐水搞混、分不清哪个是酱油哪个是碘酒、哪个是B群哪个是维他命,她没有色盲,却是名副其实的药剂白痴。
所以为了她的前途着想,又不违背她喜欢照顾人做家务的理念,她选择了管家一职。
作管家这一门非常吃香,除了这是她的专长,她也乐在其中,聘雇过她的家庭都说她是个细心体贴的好管家,不但把家里打理得非常乾净,连一家子的胃都被她管理得服服贴贴。她带过小孩也照顾过行动不便的老人,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她的资历已有四年,是不乏经验的老鸟,可为什麽近来这几个月,她却像是完全丧失了人气一样,没有雇主找上门?
好吧,她承认她印堂可能发黑或是被鬼缠身,最近一年她只是因为一场严重的车祸而送了医院急救,而就在那之後,被她接手的家庭都会一个一个遭到天灾人祸,而且从不例外,她见过最可怕的结局就是有一次她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她待的家庭却无故发生火灾,那家人就永远跟世间天人永隔,无一幸免。
她以为只是最近她运气比较差,没想到接连又发生了几个灾祸,虽然她都命大没死成,却也害得现在没一个客人敢找她上门。
她把她的情况告诉了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丁尔杰,顺便威胁他,帮她找一个命很大死不了的雇主,要不然就把他的糗照公开。
另外,丁尔杰也帮她调查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
她觉得,有人说不定在派杀手追杀她。
今天对於唐心而言,是个重要而且开心的一天。
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接过的第一个案子。
不知道她的雇主是什麽样的人?
听丁尔杰说,他是一个非常孤癖又难搞的男人,但她没半点相信,因为她觉得丁尔杰非常有可能因为她手上持有他的把柄而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想要吓唬她。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否能逃过她身上带来的劫数。
想着想着,她到了雇主的房门口。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她按下电铃。
按了一次,没人应。
按了两次,还是没人应。
按了三次、四次、五次……
「你是在吵几点的!?」一个暴躁的男人甩开大门,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直接破口大骂。
唐心被这个气愤的男人凶得小脸直往後仰,她摀着耳朵,承受着这男人给的过大音量。
那恼人的音量结束後,她整了整衣领,重新整顿好自己的仪容。
天知道丁尔杰没说谎,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脾气不是很好。
「呃,先生抱歉打扰你了,但你是不是有聘请一个管家?」她希望不是。
听见这句话,他才愿意好好打量这个女人。
丁尔杰那家伙,没跟他的「宠妾」说他有严重的起床气,不能白天来报到吗?
虽然那家伙口口声声的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之一,他却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没关系,等这女人的任期结束,他绝对要那花花公子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终於开口。
「进来。」
唐心怀疑自己走进的不是个屋子。
她从外观看来,这房子很大,价钱不是普通的昂贵,但她也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完完全全糟蹋了这房子的价值。
她不是第一次接脏乱的房子,却是第一次看见比猪窝还更脏乱的屋子,更神奇的是,这男人竟然还住得下去。
看来,她这次真的接到了一个大案子。
她也深深肯定着,他不会遭她带来的厄运波及。
而进屋的第一个命令,则是──
「只要我在睡觉,你就不准进我房间更不准吵我,其他的你随便看着办,管家该什麽就做什麽。」
阎亮进屋一个脚步就转头恶狠狠的用修长的食指指着她,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她因为他的靠近而後退了一步,来不及清理思绪他就已经下了命令,她只是怯怯的点头。
「对了,」男人临走前,似乎还忘了什麽,「那边那个房间,你不准进去。」
他指着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那房间带着阴阴的湿气及黑暗,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光顾的样子。
「你敢进去,这就是你管家生涯住的最後一个家。我没说错吧?」他没忘记丁尔杰先前的嘱咐,「而且,我说到做到。」
这男人卖什麽关子?依照她的个性,早就好奇心杀死一只猫,说什麽也要进去一探究竟,但是这关系到她的「钱」途,她还安份点,不要毁了这难得的机会。
她正下好了决心,男人就极无耐心的说:「听懂了没?」
她点头,「听懂了。」
「很好。」阎亮在说好了原则後,便一步往楼梯跨开想上楼睡觉。
「等等──」唐心叫住他,「那我的房间……?」
阎亮忍住想大骂的冲动。
他真的很想睡觉。
一个礼拜之内,他的休假周,被打扰睡觉了两次。
两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等我睡醒再说。」
他落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而她则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她碰上了一个真的很随便的男人。
然後,她有预感,这是她接过,最难的案子。
在这所,充满垃圾的屋子里。
她要开始跟这个难搞的男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