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不愛 — 3-8

一路上跌跌撞撞才走到今天,为了忘掉遍体麟伤的记忆,为了证明幸福还是会降临。我回来了,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但我没有主动联络他,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这次我居然特例的先去找了叔叔和阿姨,在苏靖安临走前,她希望我可以替她好好照顾她的家人,也得知他们因为我的事情烦恼到吃不下饭,也为了不让长辈们继续为我担心,所以我第一时间回来就先去找他们。

阿姨一看到我,就紧紧抱着我,像个家人一样、像个妈妈一样抱着我。『妈妈,抱抱』这是小时候最满足的愿望,但当我双手摊开只能像个刺蝟不能奢求拥抱,因为我害怕我会想要的更多。

此刻,这个拥抱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好一阵子我像是找到避风港一样抱着阿姨哭得鼻子酸成一片,眼角溢出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从脸颊滑落,「傻孩子,遇到事情就应该来找叔叔跟阿姨,一个人在外面流浪那麽久,我们都很担心你。」

没有责备,只有嘘寒问暖的问候,轻哄抚摸着我的背脊,咬牙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用手擦拭掉泪水,抬头硬扯出个『我很好』的微笑。

却又因为阿姨一句『乖』眼眶再度泛红,我哭得比刚开始还要惨。

算一算阿姨也陪着我站了半个小时,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很对不起她。後来也跟他们说靖安有去找我,也把她要跟他们说的话转交给他们,希望他们可以谅解她。

第二个时间是去找了我的家人,会选择今天回来,是因为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树下已有人探望的花,环境也整理过了,会来这里的人应该也只有他,所以是代表着我们又错过了,对吧?

熟悉的背影,就算已经一年不见,还是可以一眼就认出来。他低哑的唤道,「恺婕。」

低沉浑厚的声音,身躯微微的颤抖,我慢慢的转过身。

「我就知道只要我每天过来这里等,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等到你出现。」他站在只差一步就可以抱到我的距离。

我们除了可以在这里相遇之外,又能在哪里呢?

他愣在原地看着我,压抑着想冲过来紧紧抱住我的冲动,然後慢慢的避开了充满『我很想你』的眼神低下头,像是在沉思着什麽事情。我一直以为这麽久不见,他会立刻给我一个激烈的拥抱,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就这样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最後我提起勇气,强忍着情绪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张开双臂,「这麽久不见了,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他低头伸出手拉住我,紧紧的将我拥入怀中。我双手轻环在他的腰际上。

他咬牙强忍着即将冲破出眼角的泪水,只为了告诉我一句『我好想你』,这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彷佛诉说出他这一年来的心酸、委屈还有痛苦。

他全身发抖的身躯躲在我怀里闷声啜泣,语调微微发颤,「谢谢你回来,真的……谢谢你。」

我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抱住他,感受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怀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松开手了。

後来我们坐在草皮上,谈着一年多来的事情。他疑惑不解的说:「我已经来这里等你很多次了,就算是你家人的忌日,你也从没出现过,今天我会等到你,我还蛮惊讶的。你今天……怎麽会想开回来了?」

「其实……靖安有来找我──」

「靖安有去找你?」他惊恐的说,「什麽时候去找你的?她有做什麽吗?」

「你先不要这麽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想起终於可以跟苏靖安坦然面对,不禁还是掩饰不了上扬的嘴角,「她是去跟我说明真相,也是她劝我回来找你的。」

「所以……靖安已经放下的意思,对吧?」

可能是已经被折腾太多年,所以一下子听到这一切终於落幕,还是会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她已经决定放下要祝福我们了。」

他忽然全身放松的躺在我的脚上,大大的吐了一口气,「二十年来她每天几乎都围绕在我的身边,不管是她的理想还是梦想,总是因为我而设定,那时候的我根本也没想那麽多,以为是一个妹妹想要依赖哥哥,毕竟,我跟她都是家中唯一一个小孩。只怪我发现的太晚,才会害她都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会发生这一切惊心动魄的事情,说来说去本来就要怪你啊。」见他睁大眼睛仔细的观望我严肃神情,「谁叫你长得那麽有魅力啊,不管是你的妹妹苏靖安还是你事务所内那些被你迷惑得团团转的女孩们,就连夫妻吃饭的事情也可以成为你事务所的案件。这些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太会吸引那些女孩当你花痴军团的後援会吗?」

「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只不过是想当个普通人,然後好好谈一场恋爱而已,等等……。」他立刻跳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我,似乎想通些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事务所内的事情?照理来说,你应该连我开事务所的事情都不知道才对啊。」

我眉头深锁的紧咬着下唇,心虚的降低音量,「我……因为……」

「因为什麽?」他着急的追问。

其实最早跟我联络的人并不是苏靖安,而是何天擎。那天他一回来台湾,苏靖安就立刻去找他帮忙,她希望何天擎可以出现在周佳皓面前挑拨离间,让我主动退出,如果何天擎答应帮忙的话,苏靖安就会让他在台湾的事业更加稳固。

只是苏靖安没有想到其实周佳皓早已知道我跟我前夫的事情,也没有想到我会在她主动出击之前早一步离开了。

何天擎跟我说他当时只是口头上答应苏靖安,他也有想尽办法要我说出实情,只是我已经离开了。或许是他早已良心发现,也或许是他不想让苏靖安因此毁了她自己的人生吧。

✎遗忘事情发生的经过,胜过於纪念回忆而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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