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沙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在石头下面压了五百年,浑身酸疼,四肢沉得抬不起来。
睁眼瞅瞅天花板,有些陌生,显然不是自己家里。转头看看四周,总算分辨出好像是医院。一时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麽,自己为什麽会在医院?
床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双手抱胸,正在打盹。顶着劳改犯发型的脑袋一颠一颠的,下巴上刚长出的胡子茬几乎和头发连成一片。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叶沙从病床上坐起来,慢半拍的记忆在肇事者面前烟花一样的喷发出来,跟随着委屈并愤怒的情绪,脑海里乱成一团。
Ardon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出去,看清坐起来的女孩,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疲惫的脸,「你终於醒了。」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叶沙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你为什麽还没去死?」
Ardon刚要回答她前一个问题,硬生生被她後半句话噎死。
医生刚好进来察看,见叶沙醒了,直接对Ardon说:「你们可以走了。让你女朋友最近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叶沙还想问什麽,Ardon已经站起来抱住她,颇为激动地说:「你没事就好了。」
这举动让叶沙愣了一秒,等她回神,医生已经出去了,只好问身边的男人:「我到底怎麽了?」
「咱们回家再说。」Ardon递过一个包包,「莫言送来的,里面还有一套衣服,你进来的时候那一套弄脏了,我扔了。」
叶沙接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医院那种後面系带的袍子,里面几乎真空,只有下面一件一次性的纸内裤,还垫了厚厚的卫生巾。
卫生巾?自己迟到了快两个星期的大姨妈终於来了麽?呼,总算松一口气。
「我记得我去找工作,遇到你,然後自己走……」想到这里,叶沙狠狠瞪了Ardon一眼。
她自认一直身体很好,徒步走个十几二十公里根本算不上什麽。
刚开始的时候,她一肚子的气,走得还有劲儿有劲儿的。但穿着一身比基尼,走在阴冷的密林里,脚上还是一双跑不起来的破夹脚拖鞋,没多久有旧伤的左脚的脚筋就抻了。
伤痛对她来说都还不算什麽,他那句『我给你一个月五万』着实伤到她了。
她想起小时候偷听到那个男人对她妈妈说的话,『你还有个拖油瓶,这个价钱你就满意吧。』
这些男人都当她们是什麽?牲口?物品?宠物?
她以为自己逃得远远的,靠自己来养活自己,就能摆脱了那种生活,结果这里又冒出来这麽一个。
最糟糕的是,她险些就爱上他了。
相信浪子会回头,不如相信一条狗。
叶沙换了衣服,背着自己的包从洗手间里出来。
Ardon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就凑上来,「小猫,你别生气了,生气伤身。」
叶沙不理他。
「当初你也把我当成少爷过,这下我们扯平了。」
这是事实,叶沙心里动摇了一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我只是想留住你在我身边。」
「你这麽个大情圣,原来只能靠金钱留住女人啊。」
Ardon又伤自尊了,「对不起,小猫,都是我不好,一时冲动。但你也不能全怪我,你穿成那样去参加那种联谊,我很难不乱想。」
「那你一边儿继续乱想去吧。让开,我要回家。」
Ardon挡在她面前,「我送你。」
叶沙绕来绕去绕不过这个活动障碍物,抬手比划,「想让我再给你来个过肩摔?这里是医院,我想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吧。」
Ardon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摔吧。只要你解恨,我想我还受得住。不过你要答应我,摔完了就要原谅我。」
叶沙只是吓唬他,在这人来人往的急救中心,Ardon愿意被虐,她也做不出这麽失去理智的事。
Ardon瞧出叶沙的犹豫,压低了声音,慢慢靠近她,「叶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谈过价钱。我Ardon从来没缺过女人,但我现在只想要你,用任何方法都要留住你。你去参加那种联谊,想着可能会有另一个男人跟我分享你,我受不了。我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别人要出多少钱,五万,十万,一百万,我就算倾我所有也要把你留住。因为嫉妒,我忘记了考虑你的感受,忘了给你机会解释。莫言已经告诉我经过。我承认,我不想你去工作,如果你缺钱,我愿意帮你。不过不要因为这样就看轻自己,我知道你是一个独立的女生,如果你一定要工作,我不拦你,只要你开心就好。但你也要理解我作为一个男人,想要照顾你,想要随时和你在一起的心。」
叶沙不知不觉已经在Ardon的怀里,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他说这番话的真假。
这个男人太会演,前两天还一副贴心关怀的样子,转眼冷着脸跟你谈价钱,这一转身就又痴情无限。他的话到底哪句能听,她真的拿不准。
「你真有心,那就为我禁欲一百天。如果你可以,那我就原谅你,乖乖做你的女朋友,不对你忽冷忽热,不惹你生气,不给你戴绿帽子。
你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