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狡童 — 第十章.大戰之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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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宋子不愿借兵!」鲁国之中郑忽拍几而起「那处山谷可在鲁地之前,莫要他未过鲁地便就给人斩成肉酱。不成不成,来人,速速随我点兵出城。」

卫顽信人跪地续道「我家公子此刻已然点上蛮国五百兵马飞骑於途,然公子言此五百兵马实难抵挡我卫国精锐儿郎,有请太子速思良策才是。」

「可恶!」郑忽怒的踹翻几榻,来回踱步。

「启禀太子,齐姜氏遣人求见。」正当厅内焦急如火,门外从人恭声禀道。

「齐姜氏?哪一个齐姜氏?」郑忽一愣「噢,是姜五。」他立即挥了挥手不耐道「姜五找我做啥,大婚之前恁地不知避嫌。去去去,不见不见,告诉她老子现正忙着。」

「呃……禀太子,那小侍已然守了半日,说道齐姜氏要与太子行一交易,还请太子万勿推辞。」从人犹豫道。

「什麽交易,我就是不想娶她,还有什麽好交易!」郑忽不耐烦道「叫她从人速速离去,免惹瓜田李下之嫌。」

郑忽话声未落,一极为妩媚的音声自门外传来,话语间一极为妖娆的小侍推门而入「哟,咱们太子好大脾气,说不见就不见,将人晾在外头半天连杯茶水也没有。你这狠心人儿,竟是一点儿也不想想我该有多伤心。」

郑忽看着门外之人惊得呆了,倒退两步「匡当」一声撞碎後方陶罐。妖娆小侍见状抿嘴一笑,桃花眼眸勾人魂魄。郑忽假咳一声,迅速挥手屏退左右。

卫顽信使知此之刻万难再叙良策,只得随人一并退出。

「你、你给我退後一些。」郑忽见着那人向前忙地再又退後两步「我说姜五你好大的胆子,将要大婚之人竟敢如此乱来,就不怕人多嘴杂给落下话柄了。」

「太子如此为姜五着想,实在教人欢喜。」姜五笑着,媚眼娇羞勾向郑忽「本公主此行正与那贱民之言有关。」

「咳咳,若公主所言是那小儿传唱之谣,实与我无干,公主要寻那好事之人自个儿查去,却来寻我做啥。」郑忽避过姜五眼神,尴尬道。

听得那民谣之事姜五哼了一声,恨恨跺脚「你这狠心人儿倒是舒坦,便就放着那乡野贱民笑话於我……哼,此事且先放一边儿去,回头找你郑民算帐。今日寻你却是为着另外一桩,可倒确实与那昔日婚约有关。」姜五质问道「我问你,当年因何推我婚盟?」

「这……都过这麽多年了,却又有何好说。」郑忽俊脸一垮「你且行行好专心嫁与鲁公,别再想着当年之事。」

「正是为着齐鲁联姻特来寻你。」姜五恨声道「既你这般闪躲,那末我便直说。当年拒婚,可是为着有人与你乱嚼舌根,说我、我……与我大兄私情之事?」

齐国太子小名诸儿,打小便深受齐公宠爱而行为荒唐。当年齐诸先是垂涎三妹齐妧无双美色,然而勾之不成,又恐其於君父面前告状,索性便受当年夷姜氏之赂散布齐妧与卫汲私情之事,大大推了一把,使齐妧得以顺利嫁至卫国。

然而孰知齐诸色心未泯,送走齐妧不过为着自己能日日与那五妹相会。说起齐国姜五,虽与齐妧同列公主,然嫡庶不同,待遇便若云泥之别。然自姜五与太子大兄勾搭之後,处境立时大为好转,自然便与大兄打得火热,时时於齐宫之中私会偷欢。

郑忽作为郑国太子虽不似卫汲那般一板一眼,可其对於太子之责倒同样上心。若非姜五当真惹出什麽难堪绯闻,他又怎会任性於斯,说是不娶便就不娶,自是因其所闻事关重大,因而不得不慎重考量自己这正夫人之位,是否该由那乱伦淫妇所得。

姜五娇声求道「算我求你了,自打听说郑国使你观典,我便整日价心儿慌慌。求你莫要将那昔日之闻说与我未来夫君。如今我那未来夫君早已教我迷得神魂颠倒,若你允我此约,那末凡此鲁国能使得上力的,无论什麽条件都应你便是。」

「不、我不……。」郑忽最是不会应付女人,挥手之际慌忙倒退,不防身子退至墙边「砰」的一声撞向宫墙,可此之际他的脑袋却是蓦地闪过一事,倏地立定身子惊喜交加地看向姜五。

「成交!」郑忽喜道「本太子立誓,你这破事儿我这一生是绝计不会告诉别人。然而我有一事与你相商,此事要紧,你且速办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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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日夜,恁是卫汲车队行走极缓,这日仍是来到那处令人叹息的辽阔平原。由於该处平原极其开阔,因此放眼望去便是那五千步之遥的陡峭山壁、山壁之间夹簇着的曲径小道,也都清晰可见。

「太子……殿下,奴家累,头疼,想要歇息。」娇滴滴的女声由太子车内传来,舟萨忍着笑意纵马前行数步,旁的从人也自识相避开。

「你一天到底是要歇息几次,这样走下来牛年马月才能到得了齐国。」卫汲忍着太阳穴边上的青筋,强压脾气说道「前面平原是你今日最後一次歇点,过了平原今日便就不再歇息,听见没有。」

「启禀殿下,奴家不敢有所怨言,一切听从威武殿下的英明吩咐便是。」李昕眨巴大眼点了点头,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舟萨听着正要命人驻队紮营,忽有从人纵马来报,前方平原之中有鲜红围帐一顶,举卫国公子旗,并有自云公子寿从人者呈上名帖,言公子寿欲求见太子。

「弟寿?」卫汲一愣,脑中浮现那清秀坚毅的小脸。

「前方平原辽阔,难以埋伏,公子也似仅携百人之兵,不知其为何意。」舟萨一面停下车队,一面命人再度查看。

「姑娘、姑娘,不好了,您那一车草药不慎给人弄翻了去,现下大家正忙着给您舀回袋里。」一名下人见李昕探出头来,忙地上前禀报。

「那可不行,这些药草可都是些要紧的。」李昕一惊,回头看了正与舟萨议事的卫汲一眼,转向下人说道「你且领我瞧瞧,若是草药之间相互混了那可不妙。」

李昕说着单手一撑跳下马车,卫汲正与从人商议公子寿之事,见李昕离开马车正合己意。

「舟萨,你且暂命人看着姑娘,而你且随我一道瞧瞧弟寿究竟玩些什麽花样。」卫汲说着跳下马车一跃上马,与舟萨双双驰向那不知用意的公子围帐。

随着两人驰近,围帐之中矮小身影疾步而出,那童子眉宇之间既有齐妧的清秀,亦有卫汲的坚毅,自然便是那深受卫公宠爱的第四子,年方六岁的公子寿了。

「太子大兄别来无恙。」稚子见双骑飞至,极为有礼伏地一拜。

卫汲见状一跃下马「阿弟快快请起。」扶起卫寿之际鹰眼四扫,暗自警惕剑客埋伏。

「我闻大兄使齐,特於此地为兄饯行。」卫寿说着将手一摆,自有从人置上酒席「浊酒粗陋,还请大兄莫要嫌弃才好。」

「阿弟用心,为兄心领,唯此行身负使节之命,不敢饮酒也。」卫汲说道「兄自使人斟浆一杯,以谢阿弟。」

「非也,非也。」卫寿笑道「齐鲁联姻,典於鲁国,兄又何使齐也?兄此行非使节也,乃为人子,不得不为也。」

卫汲挑了挑眉看向卫寿,童稚的脸蛋散发沉着稳重的气势。

卫寿见状稚声说道「兄实不必如此,弟无恶意也。大兄英武,弟心慕之,因而置席於此,实无他意,还请大兄明监。」语罢小手一挥,身旁从人立时退出百步之遥。

「阿弟所言,兄不知也。然君命在身,望阿弟莫要阻也。」卫汲说着,暗忖卫寿此行从人不多,然而实在不知卫寿拦道於此是何用意,因而一个眼色使向舟萨,後者会意随即躬身退出,悄悄上马回稳车队。

卫汲心下略安,却是他甫一回头便见那小小卫寿双膝跪地,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自己。

「此无旁人,大兄你我便莫再作虚言。弟拦大兄原因无他,实乃前方深谷有我卫军伪扮之山匪埋伏,只待大兄一过便即落下夺命巨石。如今大兄身边不过百人武力,可那山匪却有千人之众,大兄一入山谷是万难再活着走出。恳请大兄为着我卫国上下臣民忍辱偷生一回,弟自有法回国说得君父莫要追究此事。」

「大兄既为我卫国太子,当以自身为重,切莫亲易犯险为是。」卫寿一番词陈竟是慷慨激昂、有条有理。

此行要命,卫汲并非不知,甚至明知要命也得闭着双眼直冲受死。然而卫寿却将卫公那恶毒的埋伏戳得一清二白,让他闪无可闪。一时之间卫汲只能眼睁睁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寿,忽地答不上话来。

「大兄明监,此实弟肺腑之言。」卫寿抬起头来望着高大英武的兄长「自打有记忆起,阿娘便日日以泪洗面。每当阿娘哭完便着我背书、看我练武,然後命人一条一条说着大兄富国强兵的典策战果。是故弟实不愿眼睁睁瞧着大兄送死,还请大兄为我臣民自珍自重为是。」

阿妧……卫汲脑中浮现的却是齐妧这六年来疯狂的模样。

「不对。」卫汲厉声道「国主之谋又岂能令你一区区稚儿窃闻此计,便连山匪之数也一清二楚,弟当从实道来。」

「此、此弟之推测也。」卫寿到底年纪尚幼,给人这麽一喝,蓦地寻不出恰当说词。

「快起来吧,膝盖都给跪坏了。」卫汲寻思片刻,叹了口气扶起卫寿「却是你那狠心绝情的阿娘欲使我埋骨於此,因而主动献计於国主,你才有机会得於门外窃闻此计连夜示警。」

卫汲拍了拍卫寿衣上的土尘俯下身子,便如寻常人家的兄弟般将他一抱而起「阿弟之意大兄心领,然而此行实乃君命在身,无论尊君尊父,大兄是必须得走上这麽一遭。」

对於卫汲来说横竖是死,只是谁要他死。若是国主毫不意外,可无意之间给他推知那献策之人乃是齐妧,六年来的情爱折磨尽数涌上心头,又怎能不教他更是心灰意冷。年幼卫寿一心只想於这平原留下大兄,不防自己反给大兄套了话去。

「你且好好儿回宫,此地危险,莫要久留。」卫汲将卫寿置於榻上,拍了拍他的脑袋便即转身。

见着大兄神情,卫寿眼珠一转,立时换上笑脸稚声说道「大兄所言极是,此弟之失误也。那末此间酒席便真真作为大兄饯行之席,还请大兄莫要嫌弃,与弟一乾为是。」春秋战国时期自然没有那未满十八岁不得饮酒的规定,因此卫汲笑了一笑,两人各自一乾下肚。

饮罢卫汲不愿停留,躬手起身正待离去,却是蓦地一阵天旋地转。只见他踉跄两步便即倒地,卫寿抢上前去扶着他靠向小几,不至给人看出失态。

「大兄聪敏,不愧我卫国太子。如兄所言,此事确为阿娘献计,意图伏杀大兄。然我实不愿见大兄就此送死,只好出此下策。」卫寿说着挥了挥手,百步之外的从人当即回返。可这边厢回返之人却多了名奋力挣扎的女子,正是数刻之前给人支开的李昕。

「我说你这孩子扮家家也不是这般玩耍。」李昕一面踢腿一面骂道「喂我说那地上是谁,不会便是你那命中带衰的太子大兄吧。」

「你……却问阿弟擒这乐伎做啥?」卫汲强撑头脸,勉力问道。

「唔,这名姑娘……是了,叫做悦音。」卫寿点了点「我听人说道似乎这名姑娘很不简单,点心馅儿里有无迷药稍尝即知。因此我便只好早先一步将她绑来,免其速解大兄身上迷药。兄且宽心,我便命人将她与你一块儿搁置在这儿,从人不会伤害她的。」

言语之间卫寿摘下卫汲腰间玉佩,命人传报太子车队「你持此玉告知舟萨,太子宴饮欢甚,不胜酒力,下令本日於此紮营便是。」

交代一阵卫寿又命留下之人万万用心,再向卫国方向拜了一拜,跃上等待已久的车马整装离去。

眼见卫寿车队疾驰千步之後便即立起太子仪仗,一时之间草原上头除了离得远远的太子驻军,便只剩下李昕恨恨地瞧着那趴在几上不醒人事的太子,以及身边两名恭敬侍立的下人。李昕双手给人绑得死紧,稍一挣扎便即勒出两道红痕。

六年之前郑杞伏杀,各方角力下两支真假难辨的太子车队统共收拾了一千宋军、五百齐兵,还有两名勇武将军。然而如今这场假山匪真卫军的山谷击杀,除了卫寿疾驰而去烟尘,反观昏迷不醒的卫汲、动弹不得的李昕、大算失策的卫顽、抓得一线生机的郑忽,到底最後各人是否真能如同当年全身而退,抑或便如後世史册所载,各自埋骨,呜呼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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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之外一道痀偻身影隐身暗夜,谨慎前行,巍巍颤颤地与一宫女相见。

「秀娘,我知你仍记着我家公子当年逐出之仇,然而如今你我均有共同之敌,且将此仇暂摆一边儿去。」黑暗之中老妪将一包粉末交与秀娘「那人当年冷弃我家公主,而後逼死你家夫人,当前之局更将同时暗算我家公子与你家太子……你我均是卑贱之人,然而忠主之心日月可监。这包粉末便是那人当年逼着你家夫人服下之毒,要做不做全看你了。」

提及主人之恨,秀娘咬牙切齿地接过粉末,一语不发转身回宫。老妪看着那气得发抖的背影点了点头,收起眼中精光,撑着拐杖巍巍颤颤地回返卫郊别院。

(原文请见http://www.popo.tw/books/582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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