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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阿妹最是温驯,从来不做狡狯之态。」卫汲一双铁臂搂着李昕,貌似宠爱,将这幼妹搂得严严实实。
天哪,舟萨只觉好险自己外型粗旷浑,浑不适合扮作三妹,否则如今给太子搂在怀里的便是自己!
「二、二兄……」李昕全身僵硬,望着卫汲那一上一下的喉结,想像一把青铜大刀架上他脖子的画面「二兄思念过矣,阿妹不是在这儿?还是放……啊,疼疼疼,兄之力道甚重,阿妹顶上乌丝不保矣。」
「弄疼阿妹,兄甚歉矣。」卫汲柔声道。
狡童!你这顽劣难处、古怪奸险至极的狡童!
李昕内心放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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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公子。」晚宴之前,浣嬷嬷慌慌张张地奔入册房,卫顽疑惑抬头,敬雩及厢节同时转身。
「禀公子,姑娘下午出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嬷嬷颤声禀道。
卫顽一听睁大双眼,批读之册蓦然坠落。
「那晚间公子与齐公主相商,姑娘岂不缺席?」敬雩一听连忙问道。
「店方开张,姑娘何事出城?」思及商号之事,厢节皱起眉头。
「姑娘可有留下只字片语?」敬雩复又问道。
「这……奴婢不知。」浣嬷嬷慌道。
「她……她那一身伤都还没好……今个儿午间药都没喝……。」卫顽喃喃自语,面色苍白。
浣嬷嬷见状,立时伏地哭喊「公子大宴,奴婢不敢相扰,但求公子遣人出城寻找姑娘便是。」
「唉,看来今日之宴定有变故。要不公子宴饮照旧,与那齐公主之约却是延期如何?就说今日身子不适……。」
「不知姑娘何时回来,若是赶不及吩咐那分号之事,恐怕还是暂缓为宜。」
一时之间众人耳语,嗡嗡喳喳,闹得卫顽心烦意乱。
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神态各异,想起李昕重伤醒来瞬间,那迷惘且强忍痛楚的神色,卫顽蓦地怒上心头,拍几斥喝「谁?是谁与她一道出城?她……她一带伤稚女行动不便,又是如何独自出城?」
众人忽地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浣嬷嬷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敢多言。
「启禀公子,便是这ㄚ头犯下的事儿。」门外传来一阵哭声,走进门里竟是秀娘,两手使劲儿地跩着絸ㄚ头一道入门。只见ㄚ头狼狈哭喊、两颊红肿,双臂指印分明。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婢能说都说了……其余奴婢确实不知。」絸ㄚ头哭道。
「秀娘?」卫顽眉头一皱,眯起双眼「你知何事,速速道来。」
「是。」秀娘跽跪册房,恭声说道「本日午後有下人见这ㄚ头於廊间不住向李昕姑娘求饶,似是给姑娘逼着做些什麽,然後便是姑娘使恒叔追着一辆马车出城。据城头大人所言,那车间人物形迹鬼祟,弟兄正要拿下之际却是姑娘持公子令牌力保那车上之人。」
秀娘趴伏於地,沉声说道「请恕秀娘多言,然而姑娘行径太过可疑,日前还曾偷听公子议事,如此推测其当为奸细。至於姑娘所策之谋,自也并非小小稚女所能思之,当是有人先为教好。如此说来,神使云云,不过胡诌耳。」
「这……。」敬雩及厢节对看一眼,其时他们正奉令清查府中奸细,对於秀娘之言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应。
「不、不是的。」絸ㄚ头高声呼道「姑娘不是奸细……不是!」
「糊涂ㄚ头。」秀娘斥道「府上供你吃穿的乃是公子,莫要忠错了主儿!」
莫要忠错了主儿?
卫顽冷冷看着二女吵闹,不发一语。浣嬷嬷似是要想救下絸ㄚ头,迟疑再三,看着秀娘却是不敢求饶。
「是以你所忠者,乃是本公子了?」卫顽面无表情,冷声问道。
这话乃是冲着秀娘而来,正自揪着ㄚ头衣袖的秀娘略为一怔,当即应道「这个自然,奴婢自是忠於公子。」
「那好。」卫顽点了点头,转向两位门客「如此,你二人又可是忠於我者?」
敬雩及厢节一愣,脸上掠过几分疑惑,但仍同时点头说道「臣自是忠於公子。」
「甚好,甚好,尔等之言,我心甚慰。」卫顽点了点头「秀娘,本公子知你忠我,如此且同厢节先生至城东找寻午间游侠,盘问那可疑之人身份。」
不待二人反应,卫顽续道「劳烦敬雩先生同絸儿带上三十名家丁,迳向姑娘与我府马车分手处追查。」
「公子,我……。」秀娘睁大眼睛,我也一道追查?
卫顽颇具深意看了众人一眼「我令已毕,都去吧,尔等之心我皆有数。」
说着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待得众人离屋,册房之内仅留浣嬷嬷一人跪在地上,愣愣看着上首那忽而果决、冷静瞧不出心思的公子。
「浣嬷嬷。」
「奴婢在。」
「吩咐小厨房炖盅梨汤给茱萸,且道与她,本公子多谢她照料喜丰,今晚夜宴於我甚是要紧,是否喝这梨汤……便全看她了。」卫顽说道。
浣嬷嬷一惊,但闻公子之意,此乃……离汤是也。
随着浣嬷嬷领命而去,卫顽握紧双拳。李昕离府竟无人报他知晓,待得浣嬷嬷奔入册房,李昕早已失踪数个时辰。
本应照料府上诸般事宜的茱萸。
忽而出头、妄言臆测的秀娘。
吞吞吐吐、蓬头哭喊的絸ㄚ头。
查了半天却查不出半个奸细的门客。
及时入房准确求援的浣嬷嬷。
「你府上这些奸细,还分派别的。」
李昕之话言犹在耳,这场混乱蓦地让他眼前雪亮。看来,他府中奸细还当真不只一、二人。
到底谁是忠於哪个主儿?很好,本公子便让你们一一现形。如今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卫顽。
自从李昕来到府里,带给卫顽太多不一样的想法。他要振作,他想振作,他也有自己的主张与定见。而且他想......护佑李昕安康。
甫入夜,花园空气沉重湿冷。卫顽用力拍了拍双颊,提醒自己千万打起精神。即便李昕不在,晚上仍有一场尔虞我诈的谈判待他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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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节及秀娘乘公子府马车朝向城东驶去,後边跟着五、六名随从。
「厢节大人,那游侠早已四散,咱们便又如何查找?」秀娘迟疑问道。
「哦,此言莫非乃是试探?」此时马车仅有二人,厢节似乎不再掩饰,盯着秀娘直直问道「或者......你真希望那人给公子查出身份?」
「奴婢不知大人说些什麽。」秀娘镇定道「公子有令,我等自当完成。」
厢节笑了笑道「原本我便疑心府内混有奸细,今日听你之言,想是公子也已察觉,只不确定那讯息递向何方。」我等又将得罪何方势力。
最末一句并未出口,然此亦厢节最为顾虑之处,因而总於关键之刻拉住敬雩。
两位门客胸怀谋略,却是为何查不出半名奸细?答案呼之欲出。
「我之所主……大人得罪不起。」秀娘蔑道。
「只要我一呼喊,车外之人便能立即将你乱刀砍死。届时即便没能找到城东游侠,此行我亦立功不小。」厢节笑道「可我却没有。」
「大人之意,是欲投奔我主?」秀娘一听,随即冷笑。
「既是你先开口,那末我便说了。」厢节亦无遮掩「你之所主却是哪位夫人?」朝中权臣虽多,到底不过二位夫人相争。
「我之所主你亦孰悉,」秀娘看着厢节,轻声蔑道「夷夫人是也。」
五年之前敬雩及厢节曾因查贪一事杠上车骑校尉季蒲大人,然而季蒲却是夷夫人势力。两相对撞之下敬雩及厢节革官去职,如今尚且只能在这无用公子之下混个门客。
哼,想当年那忠正耿直的年轻朝臣,如今却给磨成这副模样。秀娘益发不屑。
「当年之事本是我有眼无珠,但望你能转告夫人,我厢节如今早已明白大势所趋,恳求夫人让我将功折罪,一表忠诚。」
「大人且先拿出诚意,我好报与夫人知晓。」秀娘冷道。
难为厢节堂堂名士,竟能忍住秀娘脸色。
「那指使游侠之人乃是太子罢,否则你不会一力遮掩。」厢节笑道「如此推测,絸ㄚ头自是太子之人,只是给瞧破之後再无用处,你才会当机立断舍了ㄚ头,顺道污了姑娘。」
审视秀娘神色,厢节续道「不过我却不解,污了神使於夫人有何好处,竟让你甘冒自暴身份之险?」
「这你就不懂。」秀娘冷笑道「如今国主听从陈夫人之言一心筑造新台,所有功劳都给陈夫人夺去。若在此时我家夫人能够献上神使,自是比那劳什子新台有用得多......然而夫人观之,如今神使既获公子一力支持,又怎会亲易离开这垫脚石?那末拉拢神使最快的方法自然是令失势,夫人再适时伸以援手,那末还怕神使不一心向着夫人?」
「可现下只怕咱在城东没个结果,你便回不了府,如今之局你又何解?」厢节笑道。
「我若失败,自有他人替我。」秀娘说道。
「兴许……」厢节试探道「我等於此游走,夫人亦遣暗卫跟随?」
「你又打算作些什麽?」秀娘防备道。
「只要杀得这干从人,再任意於一民宅取得女身替你,那末自然天衣无缝。我待回府便说遇袭不明,只我一人拼命逃出便是。」厢节戾道「如此我自得续留府中,为夷夫人效忠。」
「你……竟是想要替我!」秀娘惊道。
「却有比我更适合之人?」厢节笑道「如今我可是掌握公子一半商行,比诸下人,我之情报自是更有价值,也更能影响公子。」
下人?秀娘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物。数息之前尚低声下气,套出话来便即翻脸?
「切莫如此观我,要想活命便得纳我建议。」厢节笑道「或若即便你杀了我逃回宫里,不仅暴露身分且又一事无成,夫人自是更加不会饶你。」
厢节那轻柔且又不可抗拒的声音传来「我之谋划乃上上之策,一切听我便是。」
秀娘看着厢节那阴恻恻地笑容,浑身泛起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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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一辆饰有公子标记的马车行於卫郊,数马殿後。车中二人相对,女子低头垂手,神色恭敬。
这两人自然便是依循吩咐出城的敬雩及絸ㄚ头。此时二人均脸显忧色,各自思量。
两刻钟前因着天黑闭门,敬雩花费不少时间与城头大人交涉,这一行人方得出城。
若在过去,自是持着公子令牌便能行事,如今却因李昕下午已然用过,现下敬雩又来,城头大人但见自己整日价被这无势公子号令,心下自是大为不悦,因此敬雩好说歹说花费不少口舌,方才说得其开门放行。
「ㄚ头,老夫知你有所隐瞒,姑且不问身後何人,老夫只问你,是否仍有心於公子便罢。」
絸ㄚ头闻言身子一震,却是依旧绞着双手、低着头脸。午间先後得神使及太子信赖,她下定决心,再不透露任何於主不利之言。
敬雩见状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五年之前老夫落魄之际,这朝歌城内竟无人敢收留老夫。」思及自己堂堂丈夫,却因得罪孽妾而落魄,敬雩哼道「即便是那陈夫人党羽,亦不愿好端端惹上麻烦。就在那妻离子散、一日食不得一餐的情况下,唯有当年那年方十岁的公子毅然开门,收留老夫。」
掀开车帘,遥望那无边无际的夜色,敬雩道「公子心淳仁厚,唯行策懦善,因而老夫下定决心,当以此残躯报答公子,扶佐其於卫国立下一片基业来。」
絸ㄚ头愣愣听着,这是敬雩首次和她这下人讲上这麽多话。
敬雩先是端正身子,随即向絸ㄚ头微微躬身「无论李昕姑娘是否真为神使、背後何人指使,然而跟随公子这五年,老夫首次见得公子力振图强……ㄚ头,你便念着公子全无亏待过你,给老夫说说今个儿下午之事,可乎?」
见得敬雩行礼,絸ㄚ头慌忙避过、连连挥手「大、大人切莫如此,奴婢承受不起……奴婢所知当如府中所言……那、那人什麽身份奴婢不知,但姑娘当时却是同那人在一起,因此奴婢以为无碍。」
絸ㄚ头此言破绽百出,然而敬雩却是听出这ㄚ头仍自忠於李昕,暗自盘算。
「ㄚ头,如今我卫国虽有太子力振图强,然而这情况你知道的,严禁杂人夜间出入,便是防那城外贼匪出没。如今姑娘即便同你说的那人一块儿,又怎知不会碰上宵小聚众?如此势单力薄,便是我等出城也得带上这诸多从人方能保得周全,何况姑娘重伤未癒?」
听得敬雩形容严重,絸ㄚ头蓦地怕了起来。
「你倒说来,那人何时出手、生得怎般模样?」敬雩见她神色,知恫吓有成,陆续盘问起午间情状来。絸ㄚ头想着李昕及太子安危,吞吐支吾,也是不知敬雩听懂没有。
问得半晌,敬雩见再也询不出更多,点了点头温言道「如此便请指出姑娘当时下车之处,以及那车离去方向,老夫自有追查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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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愣愣看着身着白色单衣的两人,榻上三铺被盖,这分配怎麽看都很奇怪。
「喂,怎麽是我睡中间?」李昕问道。你们好好一对主仆不能自己睡自己的,偏要我这外人睡在中间?
「咳咳,二、二弟云,恐幼妹夜间迷路回不了房,又得我兄弟二人多花时辰寻找,不如就於我二人之间歇息……免生枝节。」思及自己两个男人竟如此紧盯小小稚女,舟萨相当羞惭。
「好端端我迷什麽路?」李昕简直莫名其妙,如今她能依靠的就这两人,没事干嘛逃走。
卫汲脸上略浮上一丝讽笑。弟顽再是迟钝,此刻该也已然发觉李昕失踪,那末自是即刻遣人追来。就怕这稚女一听公子府上来人忙不迭亮明身份,那末不仅自己遭人认出,这私下离郑之罪也难撇清。
更何况……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想单独问她一问,不能就此放她离去。
「我说,」李昕有气无力地道「你们都在食堂用过面饼了,我却苦口婆心在作谘商……好饿啊这,能不能至少来点什麽。」
舟萨立时点了点头,由怀中拿出一个……烧饼,恭敬递给李昕「乾粮粗陋,还请姑娘略用。」虽言粗陋,可此烧饼食耐饥、得保久存,为舟萨等行军之人常食之物,并未特别觉得不妥。
「……。」
李昕面如死灰看向一脸疑惑的舟萨「大兄……幼妹,甚想食肉……。」
舟萨迟疑看向主子,卫汲却是头也不抬,朝着李昕冷抛一句「这里都是你吃了会噎着的肉,人肉。不如阿妹早些歇息,兴许梦中不仅有兽肉甘浆……还有那急急前来营救於你的弟顽。」
卫顽!李昕瞬时怀念起公子府上的伙食,还有絸ㄚ头时不时端上的点心。
啊……好饿啊……究竟如何才能联系公子府上诸人?李昕一颗脑袋快速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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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汲携着李昕伏於林间,静静听着四周走兽之声。
两刻钟前因着舟萨向太子亟言「神使饥饿,於卫不吉,奉肉祭天,本当我等凡人应作之事。」让卫汲不得不妥协於神鬼之言,或说舟萨之亟请,只得令其出门行猎。
舟萨整装之际,李昕开心得直在榻上翻滚。
卫汲见状不禁冷笑「神使好大威风......不如有请神使一道行猎,便让上天亲眼瞧瞧何等祭品中意才是。」
「啊?我?不用啦,凡大兄所捕,我均愿食。」李昕乾笑道。
「如此甚好。舟萨,」卫汲转身道「如今夜间出没,约莫仅剩那山鼠蛇虫,神使云有物皆食,你迳猎该物便是。」
「啊?」李昕一听差点乾呕出来......我才不要吃老鼠!
为了确保晚餐不会出现不明肉类,李昕乖乖整装,却又忽闻舟萨恭声说道「太……呃……启禀二弟,如此仅余弟一人身处此不祥之处,兄唯恐隔壁男女又生狼子野心,但请二弟随我等一道出猎。」
好啊这舟萨,有前途!李昕内心用力叫好。
「你当本太……你当我三岁小儿不成。」卫汲怒道「如此说来你一日不在身边,我便一日睡不安稳了?」
「二弟息怒,」舟萨伏身「此一时非彼一时也。过去但有近卫随身、前後从人,可此刻您微服於此,当自珍重保全,莫因一时之疏而误来日大业。」
「大兄说得是。若得二兄献食,更显心意之诚,本使自当上禀鬼神,加意护佑二兄才是。」其实干神使这行也挺不错的,李昕笑道。
「多谢神使!」舟萨一听,连忙恭敬地向李昕行那五体投地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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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地夜风吹来,树声摩娑,本当诡谲的声音却因卫汲安稳的胸口而显悦耳。卫汲与舟萨均乃惯於夜间行军之人,目力甚佳,带着李昕跃上窜下,追寻那夜间惊鹿。
偎在卫汲怀里,李昕闻得一股淡淡药味,心下正自奇怪,一眼撇见他微微散开的衣襟之间,覆有若隐若现地绷带。
嗯?他身上可是带伤?李昕略疑,却是看卫汲身手矫健,又哪里像是带伤模样。
对於二人来说,夜间行猎乃是小事,不一会儿便追上一只小小花鹿,卫汲朝向舟萨点了点头,舟萨抽出小刀,缓缓靠近。
等等,他们要杀这花鹿?李昕蓦然睁大双眼,等一下等一下,这是小鹿斑比耶,他们在做什麽!
李昕一惊挣扎起来,卫汲给她一闹轻声闷哼,用力抱紧她小小的身子,以唇形说道「你做什麽?」
「别杀牠!」李昕脱口而出一声哀求,卫汲便知不好,果见那小小花鹿极为警觉地狂奔起来。
「惊鹿疾驰,这下是追不上了。」舟萨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低声道。
亲眼见那花鹿窜逃,李昕这才意识到,所谓行猎,便是捕杀动物、宰割其肉、剥分其革!对於她这现代人来说,要亲眼见到活生生的动物因己之饥而遭烹杀,实在太过残忍。
舟萨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昕,而她只是怔怔看着花鹿奔逃的方向。不期然一只大手亲亲覆上她的脑勺,温暖、有力......温柔的,轻轻抚着她的秀发。
「算啦,咱们回去罢,明日早些用膳便是。」卫汲低声道。
不吃了吗?舟萨看着二人疑惑点头。
李昕伏在卫汲怀里,首次对於这穿越後的世界感到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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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那沉沉夜色。
卫汲与舟萨默不吭声,轻轻奔回至狗五夫妇之屋,眼前竟见满目疮痍。不仅见那土屋崩塌、院篱焦毁,更有一男一女两道屍体,横倒於那土屋崩塌之处。
卫汲连忙摀住李昕嘴巴,与舟萨隐於树林,不敢现身。
「太子,我知你掩身左近,如今你势单力薄,又有潜返之罪,还是莫要惊动都城、快快现身才是。」土屋之外,老人洪声放话,音调沉着有力。穿透树林竟是激起一片拍翅之声,霎时只见惊鸟四散,虫蚓均给吓得静默无声。
敬雩先生!怎麽会?李昕张大双眼看着狗五夫妇的屍身,不敢置信。
随着敬雩挥手,一名脸上血污、手脚俱伤的侍女给人拖至屋前,只闻敬雩复道「李昕姑娘,我知你亦在左近,扪心自问公子待你如何?你却又为何叛於公子?若你自缚双手上前认罪,老夫当敬你之功速速了断,饶你免遭那炮烙之刑便是。」
我没有!好在李昕给卫汲用力摀住嘴巴,又让一双铁臂紧紧搂着,仅能以艰难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叛出,可在此时,却也只有卫汲与舟萨能够知晓。
看着垂首软瘫、不明生死的絸ㄚ头,李昕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卫汲和舟萨对看一眼,不顾她奋力挣扎,悄悄离开土屋之处。
风声劲疾,随着敬雩之声渐远,李昕瘫下四肢软软伏於卫汲怀中,不知事情为何竟发展成这副模样。
行约一刻钟,三人来到溪边,原本卫汲马车便给遗在食堂,如今更万万不能去取。然而敬雩甚精,本次携出尽皆能持马术之人,若是再过一阵见土屋当真无人,自将释出数马追击,而携着李昕的主仆二人,又如何能靠两脚逃得敬雩追捕?
「对不住,是我害你。」卫汲低声道。若非他心念一动将李昕载离弟顽护翼,又怎会害得李昕如今有口难言?
「不是的……是我害你……。」李昕软弱回声。
「土屋之内是我遗下发饰,让人知晓我曾於该处停留……只是……只是……。」我没想害得你给识破身份。李昕闭上双眼,恨极自己无知。
舟萨知太子万万不能给人捉到,看着两人,把心一横「太子,我等怎麽也不能落那匹夫手里。待我速投城头大人认罪,趁此之际您速回郑国,万请郑国太子殿下为您掩盖便是。」
「回来。」见舟萨转身,卫汲连忙一个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那城头之将乃无德小人,哪儿有好处便往哪儿钻去。你若投他,岂不等於让那小人将你转送陈妫氏手里?」
就在两人争论之际,李昕忽地惊道「嘘!似有马蹄朝此而来,我等速藏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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