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
「锺。来。」我不清楚这种平静的单词断句算不算是一种Flag,但我十足十有自己被立了Flag的感觉。
收起自己发黑的面孔,苏绮韵将我的手机摊在桌面上。
手机虽然有贴玻璃作萤幕防护,但此时的萤幕玻璃已出现细碎微小的裂纹,蜘蛛网状的痕迹怵目惊心,却完全不影响它的正常运用。萤幕所呈现的是PokemonGo的游戏画面,点击萤幕左下角之後可以看到身上的神奇宝贝及蒐集到的物品,黄色的身影在数十只拉达及波波之间十分显眼。
我还给它取了个叫『浪漫宝贝』的名字。
浪漫宝贝,玫瑰的一种,亮橘黄色的花瓣末端微微透着娇嫩的粉红色,就像一只簪着粉色花朵的皮──卡──丘……
「我真的不知道为甚麽会这样,我明明就已经抓到了──」
「够了。」
「苏绮韵──」
「我不想管祢的遗愿是甚麽,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对於遗愿的纪录草率而随意,所谓的神都是一群糊涂而懒惰的家伙。」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土地公听到的话,会哭喔……
「不过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我舅舅说错了。反正,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吧,我看你也不太想讲吧。」
将我的手机收回包包,苏绮韵望向手表,下午六点四十五。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讲,只是对於自己的愚蠢感到失望及愤怒。
我大概,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甚麽,只是那已经不可能达成了。
「人的愿望是非常有趣的事,有的浅显易懂,有的深奥难测,从字面上来看是不能理解的,就好像小学生总是用欺负来表示自己对某人的喜爱一样,人类的慾望幼稚极了。」
苏绮韵说着这些话,极为小心的选择通用的字词,却已经不再用厌恶的眼光看着我,反而意欲深长的看着刚刚被吕逸姗丢在桌上的钥匙。
「晚餐,要吃甚麽呢……」当了大学生这麽久,这个语气我还是很清楚的。
食、衣、住、行谓之人生四大需求,其中食大约是令人最困扰的。
要吃甚麽?要喝甚麽?一天几餐?而又应该如何挑选所吃的所喝的,在近几年的食安问题爆发之後,也变得无比可怕。
天天外食的上班族暂且不说,大学生可以说是最为吃而困扰的一群人,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早餐要吃甚麽,再来是中午要怎麽吃,有时候卡课就乾脆不吃了,早餐跟午餐一起吃的大有人在,至於晚餐就更让人困扰了,要跟谁吃、要去哪里吃──没想过原来警察也是这样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古以来食就是人的生存难题之一,要为活而吃还是为吃而吃便已是令人头疼的选择了,更别说支撑自己生活的每一餐。
此刻的苏绮韵就像个大学生一般端着钱包、拎着钥匙。
「苏绮韵……」
好好好,我待在这里好不好?
对着大门拉开嘴角、久违的作了一个鬼脸,我很难想像自己居然还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反正也没有人看得到。
『祢还在这里做甚麽?』
苏绮韵走後,八个小黑影很快的又出现在客厅,一人塞一个位置,刚好将三张沙发塞得满满的,留下一个小板凳。
『祢还在这里做甚麽?』看起来最高的那个又讲了一次。
「我走不了。」
八个孩子的样子渐渐变得清晰,最小的大概五岁、最大的不超过十五岁,有男有女,只是脸色都非常难看……说是失望、无奈其实会比较洽当一点。
『那祢会走吗?』
「可以走的话我会马上走,祢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啊……」
孩子相互看了几眼,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
「你们是谁?」
似乎正思考着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大概,祂们并没有被这样的问过,痾,我是说在死後。
『我是哥哥孟靖华。』
『我是姐姐孟靖萱。』
『『祢认识婉言姐姐吗?』』
「吴婉言?」
孩子眼睛一亮、全都凑到我的身边。
孟靖华跟孟靖萱拍拍几个孩子的头,让祂们先全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切井然有序。要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大概不会相信这几个孩子的行为是出於自动自发。
『这几个孩子还不是很会说话,所以就由我跟靖萱发问。』
『我们希望你们可以离开。』
『你们在这里太碍眼了。』
『谁都不应该来打扰我们跟婉言姐姐。』
『祢是,他们也是,就连房间里的那个女孩子也不应该在这里。』
「等、等等……等一下!祢们到底在讲甚麽啊?我怎麽都听不懂?可不可以一个一个来?还有,你们跟吴婉言到底是甚麽关系?」
听了我的问话,孟靖萱立即瞪了孟靖华一眼,在气势上却被哥哥给压了回去。孟靖华拉住孟靖萱的手,像要祂安心似的在手上拍了几下。
『我们是姐姐的孩子,婉言姐姐讨厌人、又怕鬼,你们谁在这里都不合适,请全部离开,否则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了。』
「等一下!祢说吴婉言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