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你想我嗎 — 2.8

庾裕康并没有因为公开考而停止工作,那年的一月到三月中旬他一边工作一边写练习卷,工作并没有影响他的学业成绩。到三月二十七日,第一科的考试开考,他仍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对他而言考试本来就不是什麽大事;考好了就继续升学,考不好就直接工作。路好像就这麽两条……

第一科是中文,分四卷,卷一是阅读分析,卷二是写作,卷三是聆听综合,卷四是说话。卷四在笔试开考以前就结束了,当时庾裕康碰上几个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有北区的,有南区的,就是没有同区的。题目是讨论现今政府提供各种出路予不同程度的新社会人士带来的影响。大部分同学都认为那是政府给予他们的一些机会,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靠读书出头,单一科化学的考生就破万了,而大学学位并不多……

当大部分的人都在讨论着它的好处,庾裕康提出现在社会上劳动人口的供求问题:劳动阶层的人数逐渐减少,而已经花几万甚至十多万去修读副学士或进修课程的学生更是不愿意当个劳动人士。而这个社会现象带出了这些各种课程的後患,有了证书不代表单位就会聘请你,而当你没有选择的时候,也就只能先从基层做起。

十分钟的讨论,光是说政府的意图就去掉一半,再说说这样的安排是好是坏讨论时间就结束了。庾裕康从进考场到宣布考试结束脸上一直没有变化,他只是安静地发表安静地反驳,他的言论包含了他的观点,却没有情绪。他对於自己能否进大学,其实非常肯定。

剩余的学科他仍是冷静地考完了,当整个考试结束後,林炜捷打算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而庾同学却非常地不赏面。

「我没空,你们去吃吧!还是你去喝你的第一口啤酒?」

「没关系,你不去我还是能找人的啊!」

最後林炜捷只是逞强地笑了笑,是的,他还是能找到人啊!

当天晚上八点,林炜捷、林悦华、徐智燊、杨钰宁、陈又宁、张忻怡、黄永昌、黎智桓一行八人到一家火锅店开吃,吃着就聊起未来的事。林炜捷说想要当作家,可是家人宁愿他去打工也不要砸时间去创作;徐智燊想要随李老大继续做舞台灯光之类的,而他哥见他成绩上有些起色,就建议他去念多张文凭,有助寻工;杨钰宁想念历史,但是怕分数不够,进不了C大历史系;陈又宁想开店做生意,他想把式微了的玩具店重新带回社区;张忻怡想进厨艺学院,问题不大,只怕家人认为没前途。他们当中过半都是已满十八岁的,有着十八岁的彷徨与十七岁的寂寞,他们都害怕自己的青春就这麽完结了,毕竟上大学并非想象中容易的事啊!

在饭局完结後,他们一行人撑着肚皮走到海边,林炜捷还特意买了几罐啤酒,想要初尝被酒精麻木的滋味。易拉罐被他一秒拉开,仰天一灌……

「啤酒其实不太好喝,但就是想尝尝酒醉的滋味。」

「阿捷,我猜你一罐就倒了。」

「陈又宁,你来啊,你能比我多喝一口就算你赢!」

「我没在怕的,你想借酒浇愁嘛,我就陪你啊!」

一旁的人在看热闹,还做打赌,如果陈又宁赢了,张忻怡就亲他一下,林炜捷就是躺着被殴。反之林炜捷赢了就捅陈又宁一拳。他们喝着,还喊着……

「忻怡,我喜欢你,我是真心的——」

「林悦华是大白痴——」

「管我什麽事啊!我哪里白痴了,你神经病啊!」

「林悦华喜欢庾裕康,所以是白痴——啊——」

林悦华没有再回嘴了,而是直接从後拍他的背,啪一声响亮非常。虽然她喜欢他的事众所周知,而秘密被爆出的感觉始终很不好,而且为什麽喜欢一个人就是白痴啊?她思考着、郁闷着,冷不防林炜捷转身抱住她——

「林妹妹,你好可爱啊!不要打我啦,是不是我称赞你,你就不会再打我了……」

这句话俨如恋人絮语,只有林悦华能听得到,她就这麽被他紧紧抱着了。林炜捷那两年多来就只会一直跟她闹,跟她吵,看着就是两个很好的朋友啊!谁晓得他是否对她有别的意思呢?

那晚他们就这麽随着晚风散了,没有留恋那些曾在一起的时光,只管硬着头皮昂首前行。林炜捷拥抱过後的温度还残留在林悦华怀中,林炜捷看似无所谓地就与她挥别了,最後的回眸藏着很深的笑意,却是遗憾的微笑……

「林妹妹,其实我多希望你移情别恋啊!」

那是林炜捷在心底呐喊的最後一个愿望,在考试完以後他早已清晰未来的路向,他与她,再也无缘了。在那些青涩的岁月里,我们总不免爱错了人,或许那就是青春吧;时光荏苒,有些人交错了就相等於永恒了……

「老兄我就知道你仗义!不过你未满十八,看着我喝酒是了……其实……」

「其实你喜欢她,对吧……只是她心里还装着我,但我又不喜欢她……」

「天意弄人啊!为什麽呢?是不是不相识就不会产生感情呢?学生生涯快结束了,我们再也不单纯。或是说,我们都不愿单纯了,出社会後遇到的人更多,所有关於爱情的都会有附带条件……我最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你们怎麽认识的啊?」

「如果我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只能说我和她相识的过程一点儿都不浪漫,一点儿都不值得纪念。」

「现在零时零分了,我们要在这儿吹到黎明吗?至今我的泪腺仍是沈默着,也许如今说爱来得太不真实了,但我们还是真诚的吧……」

庾裕康听着他的肺腑之言,不答话就沈默着吹着海风,黎明之前,一切的彷徨懵懂无奈都该被吹散了——

「起来吧,我们还是要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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